志愿者

“你……你好！”门铃被按响。

我正式开始作为good博士的助手工作，之前他的助手小张，被他安排回了A区办事情，所以在D区我理所应当成为新助理。

看着电子屏幕上衣衫褴褛的男人，我穿上防护衣出去开门，他看到我有些迟疑，嘴巴嚅嗫：“这里是good博士的实验室吗？”

“是的，这里就是，我是他的助理小布，你有预约吗？”

“358号，他……他说过来报这串数字就可以了。”

“好的，”我划出腕间电脑，输入号码，上面显示出一个绿色图标，写着“韭菜芽”，点点头，“请进，先生，怎么称呼？”

“我叫阿荣。”憨厚的脸上充满紧张，他局促不安看看室内陈设，沾满泥土的脚抬起不是，放下也不是，“我……我鞋有点脏……来的路上，三蹦子坏了……”

这个世界大都是新能源的交通工具，就连上次坐的面包车也是太阳能的，三蹦子基本算得上是古董，还是要在垃圾场掘地三尺才能翻出的老物件。

“没关系，阿荣，你直接进来，坐在那个沙发上等一等，博士现在有点忙。”我指了指蓝色沙发，叫机器人VC端了杯热茶给他，“喝点东西吧，等他忙完，我们可以先做个体检。”

他贪婪地闻了闻茶杯，一饮而尽。

现在体检很简单，我让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VC的机械手掌上，冒出一根小针，刺入皮肤，只停留了几秒钟，便放开手指，然后VC开始分析数据。

“滴滴滴！报告完成，综合评分B+，基本符合实验条件，详细数据已上传。”VC是个长手长腿想柠檬造型，它圆滚滚的，“博士早上好！博士您来啦！”

good博士穿着实验服走出来，护目镜上溅了几滴血，对着阿荣说：“跟我来。”

“小布，你去厨房，看着VC做饭吧。”

“我也可以进去帮忙。”我其实很想跟着good博士进去，我对他在做什么实验很好奇。

“你太小了，去厨房，或者去图书馆，最近新到了一批故事说，我推荐那本叫《夜晚月光是爱人的眼睛》，人虫之恋，年轻人里面很流行的，你可以看看。”

VC抓住我的衣角，将我拉着去厨房，我看着它切菜颠勺摆盘，有些无聊，于是决定去图书馆，走之前，VC取下自己的一颗豆豆眼，安在我的背上，那其实是一个微型摄像头，以此确保我的安全。

到了图书馆，里面书架上摆满整整齐齐的图书，棕色小木桌上摆了点心鲜花和几本书，人造阳光斜斜打在那块儿，呈现一个温馨舒适的读书环境，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踩上去十分舒服。

我拿起最上面那本《夜晚月光是爱人的眼睛》，坐下开始看。

文章写得很美，里面的景物不像现实的世界，虫族翅膀抖动，发出天籁，还会飘落七彩的粉末，男主角原型是萤火虫，他的心脏会发光，眼眸如同琉璃。

另一个主角美丽、柔弱，又凄惨，是一个一出生就带着诅咒的虫生，被遗弃在垃圾星，受尽折磨，如同淤泥中生出的一朵白莲花。

缘分不会抛弃美人，不出意外他和萤火虫匹配度达到了百分之百，他们在萤火虫的飞船坠毁垃圾星时相遇，一见面便一见倾心。

“我们是百分之百的匹配度，我们命中注定要相爱，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我的灵魂并不完整，我的另一半灵魂在你身上，尽管我们种族不同、身份背景不同，但是我爱你。”

“不，我们不能在一起。”

“你不爱我？亲爱的，你明明接受我的标记，你再也不能爱上另一个人，为什么要拒绝我？洗掉标记，你会死的。”

“我宁愿去死，你是虫族的心脏，我是人类的心脏，我们的思维南辕北辙，你的爱是掠夺是侵占是破坏！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恶心难忍！”

虐恋，我爱看，正当我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VC过来找我，叫我去吃饭，头顶的人造阳光已经偏西，时候不早了，我从窗户探进来的一丛绿萝上摘了一片叶子，作为书签夹在书里。

到了餐厅，我看到阿荣坐着轮椅走到门口，大门自动打开，将他放出去，good博士已经坐在餐桌前等我。

午饭是地三鲜、红烧排骨、松鼠桂鱼、油焖大虾和文思豆腐，很香很诱人。

“今天，你做了什么实验呢？”

“人类大腿再生实验。”

“你切了他的大腿？”我嘴里咬着排骨，“所以他刚刚坐轮椅出去，D区没有腿，他怎么生活？”

“他的大腿里有一颗恶性肿瘤，换成机械腿不是会更耐用吗？主要是免费的，我还会给他二十只营养液作为报酬。”

“你果然在做人体实验，”我感到背后发冷，“我记得你说过，你是研究虫族资源再利用的啊。”

“对啊，我的实验室里也有不少虫族，下次带你去看。”

“吃不完的蛋”这天随机出来的是布丁，我和good博士一人一个，我没有向他解释这东西从何而来，他也不能没必要向我解释他有没有做人体实验。

我再一次开始躺平生活，他不叫我过去帮忙，我基本不动，不是去骚扰VC，就是去图书馆看书，里面有各种类型的书，我最喜欢的还是人虫之恋，写得跌宕起伏，波澜壮阔。

这个世界的虫生和虫夫真的如同书上写得那样好吗，我不禁产生了疑惑，也问了good博士。

“这种特例是存在的，不过万分之一。”good博士正在切一个虫族的头，说要给我做果冻，“虫生虫夫依靠腺体分泌的信息素互相吸引，但是哪怕信息素匹配度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也不能完全保证他们两人可以相亲相爱。爱情哪有那么简单，发情期一过变成仇人的夫妻多如牛毛，但是虫生因为体力不足，根本无法反抗，所以一切的悲剧都掩埋在死亡之下。”

“那么，good博士，我真的是虫生吗？这么说来，虫生很惨啊，我不想……”

“或许你可以选择我，我不是虫夫，但是依旧可以帮助你度过发情期。”good博士切开了虫族脑袋，掏出里面一堆半透明的晶体，“我是说，虽然实际上没人这么做过，但是理论上我可以帮助你恢复成正常人。”

“例如挖出我的腺体吗？还是用药物控制我的发情期？”

“我设计了一个休眠机器，可以等你发情期的时候把你关进去，低温冷藏，等你发情期一过，在放出来。”good博士将晶体放入离心机，“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复活你，好吧，别这么看我，我只是说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