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闻洱走之后，尚誉几乎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后就卡了个日子坐车回去了，今年的二月十四日，就情人节那天，这次猫带在她身上，也是闻洱走之后才发现一个人带猫这么费劲……

来到这边之后，环境跟怀南那边的有所不同，猫咪一般都是窝在沙发上或者她腿上呆着，感觉比平常有点闷闷不乐，是不是跟她不亲呐？

她跟闻洱的衣服洗的话都是用一款洗衣液，趴在她身上不会是在闻跟闻洱的同款味道吧，尚誉沉默了几秒，跟闻洱拨了个电话，他那边有点吵，“怎么了？”

“猫，”尚誉指尖挑了挑猫咪，“想你了。”

“猫，想我了？”

“嗯。”尚誉没听出来他说的有什么不对，“总之就是总在家门口坐着，感觉有点不开心了，逗它也不怎么起劲，怎么办？”

“打视频，让它看看我。”那边的人说，听背景声像是旁边有不少的人，他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对方挂断了电话，随之拨打进来一个视频通话，尚誉接了。

“看着状态还可以，”闻洱在桌子上支着脸，看着屏幕里沙发上的猫咪，眉眼也垂了垂，“不然下次就我带在身边？”

“不是因为跟你视频通话了吗？”尚誉伸出手，屏幕里出现了一手一猫，在抚摸它，猫咪柔顺了一会，“它本来就跟我不亲啊，下次就暑假了，哪里有下次。”

“没有下次了？”闻洱脸上连最基本的弧度都没了，“为什么暑假就没下次。”

“……暑假假期多，毕业了。”尚誉回他。

“是哦，”闻洱想起来什么，“那到时候毕业了，猫给谁？”

尚誉沉默了，双方都沉默了近十秒，最终她开口，“还有那么长时间，不至于现在就考虑吧。”

“哦，是，”闻洱手扶住手机，转头看向另一边，似乎是有人在叫他，“有人叫我，这边忙，我先挂了。”

……

除夕那天，尚誉出了门，按道理每年这个时候她都把自己所在家里，万家灯火，她这处房子的灯亮一夜也不显得孤独。她去的是一家露天馆子，一条街都热闹的很。

这边比北方暖和的多，她穿着大衣就出来了，今天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出来吃饭的，尚誉自己一个人单开了一桌，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聊天框点来点去，筷子放下，回了几条消息之后又在一个聊天框点来点去。

一小蝶的炸虾忽然放到她面前，尚誉抬头，是个穿着小裙子编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她摆摆手，“我没点这个菜。”

“是送的，爸爸在那边，”小女孩指了指前边正穿着围裙忙碌的大叔，向她们招了招手，她手上拿着一张卡纸，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字，“虽然还有好几个小时，但提前祝你新春快乐。”

“谢谢你，”尚誉细细地看着她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也祝你新春快乐。”她望着小女孩回去，一直到爸爸妈妈身边，在后厨出来的妈妈腾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竖起来一个大拇指，尚誉看了很久，然后收回了目光。

她把猫带出来了，也幸亏是露天的店，管的松了点，要不然哪能带进来，在腿上趴着，她拿围巾把它裹了起来，喵喵的叫了几声，左前方的位置落座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统共三个人，剩下两个人都是年长的人，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一女一男，像是在哪里见过。

猫咪从她腿上跳下去，尚誉想捞没捞到，这只猫见到人灵活的很，一只到了闻洱的腿边，他附身任由它跳上了腿，伸手揉着它身上。女人惊叹，“这里还有猫哦，是店长的吗？蛮可爱，绒绒的。”

“回来了。”尚誉手上拿着筷子，目不斜视，猫咪停顿了一下，看了眼闻洱又看了眼这些天照顾它的人，两个人情绪都不太对，它最终跳下去，没往尚誉身上钻，而是跳到了她旁边的凳子上老老实实的呆着。女人看着她，穿着深灰色的高领毛衣，头发用丝巾扎好，今天天气挺好的，她穿的暖和。

手机上弹出来近几天的第一条消息。

［闻洱］：干什么。

［尚誉］：要你管。

［闻洱］：别生气。

［尚誉］：犯得着？

尚誉可能一生气就爱玩三字经，他们聊天内容大部分是通话、转账或者三字经。闻洱偏偏头，他们那桌在聊天，女人问他：“老看手机不吃饭。”

“烫嘴，”闻洱拿起筷子，把手机收起来，吹了吹才吃下一口，“辣。”

“辣就拿清水过一下，你不行啊小闻。”女人逗趣他，尚誉看着他们，好年轻，是爸爸妈妈？应该不是，是亲戚？那男人又说：“省着点肚子，回去还吃饭。”

“我吃的不多，”闻洱说，然后打开手机，没有新消息再弹出来，回复着聂三星他们那堆人的消息，“留着肚子。”

“你之前吃饭不盯手机来着，”女人想了想，“等女朋友消息？说起来，你国庆回来过一次，没待多久就没多问，你在怀南待的怎么样？”

“挺好的。”闻洱说。

店员端着盘子，盘子上面是酒，一个没稳当，跌了一下，盘子上的酒还是晃动，尚誉右手刚才还在拿筷子夹东西吃，左手稳稳当当地在酒落在地上砸碎前接到，这一切被男人和女人目睹，闻洱背对着她，她撇了一眼，把酒放回去。

“抱歉姑娘，抱歉，”店员低了头，跟她道歉，“幸亏你反应快，谢谢。”

“没事。”尚誉挽了一下碎发继续低头吃饭，没有什么异处。

“嚯，反应够快啊，正吃着饭呢。”女人看着她感叹道：“高中生吗？看着像是……除夕夜啊。”女人看着她吃完最后一口，擦嘴。一辆宾利行驶到她身旁，与这整条街都格格不入，她拉开车门想要坐进去，眼看他们三个人也要走了，她收回目光，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尚誉呆滞地往那边瞧去，熊熊大火吞噬了半边的天空，风吹过，男人刚点起的烟灭了。

所有人都在向外逃窜，交通堵塞，看着茫茫火海，男人和女人逆着人群各往了一个方向。女人抱着老板娘出了火海，火势蔓延，老板娘的腿被砸的红肿了一片，声音带着哭腔，“我的丈夫，孩子还在里面。”

鸣笛声音响起，尚誉衣服和围巾还有猫一并放到车里，然后重重的拍上车门，陈籽逸下了车，看着她的背影，她母亲能为了这些东西离开家离开她，她父亲可以为了效忠祖国，而永藏地底，她可以为了见过一面送她一盘虾的人奔赴火场。尚誉小时候没跟父母去过一次游乐场，没共同出面在家里以外的地方，她不怨也不恨。陈籽逸想不通，这三个人，她一个也不懂。

“尚誉！”闻洱看着她跑，没拦住她，只抓到了那块长丝巾，女人看向他，眼里的意思是“看吧，我就说你跟她指定有点什么关系”他没空理会，陈籽逸看着蹙眉，“毛头小子。”

闻洱从火场中出来，老板大叔跟老板娘在一起，烧上了些胳膊，男人拦了人，“救火，已经有几个消防员进去了，你们找不到她，火势大了，免得殃及池鱼，封锁道路。”

“程队……”

程深看他，“按我说的办，封路，找人，抓人。”他扭头问闻洱，他脸上和身上已经有了灰，“她是不是——‘记忆宫殿’呢？”

闻洱目不转睛地看着火海，有人在灭火。尚誉听见孩子断断续续地的哭喊声，大概一两分钟后没了声音。

……

现通缉逃犯，王东叙，男，36岁，身高176cB型血。携带dupin达五十克以上，故意引起火灾事故，致两人人受伤。“今日六点二十七分，火势开始蔓延。经调查，昨日玉城华府死者郭某脖颈及手腕处有勒痕。法医初步鉴定死者郭某是因呼吸困难致死，并非一氧化碳吸入过多中毒身亡。晚间八点三十八分，嫌疑人，王东叙在小区高楼跳下，引发‘假死事件’。今晚十一点四十三分，接举报电话，王东叙等人在一家KTV聚众‘溜冰’，现犯罪嫌疑人王东叙逃离案发现场，监控损坏。”

……

“我真操……哎，”尚誉正在医院接受护士给她的伤口消毒包扎，“我弄完之后什么时候能走。”

陈籽逸在一旁抱着肩膀，大除夕给医院干工程来了，“好好呆着，逞英雄跟你爸一个死样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我姐跟她在一块的其中一个原因。”

“其中一个？那我爸身上你看着不爽的东西还挺多的，那你怎么不说是，“姓尚的那男的”而是“你爸”呢？口是心非。”尚誉抬头看她，疼得“嘶”了一下，“那猫你给我看好了。”

“放心吧这么几分钟，没死呢，自己都养活不好还要在家里养只动物，多大的房子？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她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