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拿捏了迷迷,迷迷在欢笑中打出GG。
“迷…”
“抱歉,俄黎缇茜女士,给您添麻烦了。”白厄熟练地按住不安分的迷迷,礼貌地道歉,甚至有些机械了。
俄黎缇茜复杂地看着这个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少年,拉紧帽绳:“没事,它只是,过于热情了些。”
“我才是要道歉的人,”她摩挲自己指腹的老茧,“那天,我…”
“您没有错。当面对不知立场的敌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达到目的,本身做法就是正确的。”白厄弯起眉毛,安抚道,“况且我们是同伴了,不是吗?”
她点点头,放松了神情。
他笑着,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她指间的动作:“冒昧打扰了,您是否有某些比较擅长的事物,比如手工、厨艺什么的,就像托勒密女士对星象研究颇深?”
她为难地抿起嘴。
白厄一副苦恼的样子看向迷迷:“它名字是迷迷,不会说话,我在想要是有人能翻译它的话就好了。”
她顺着他视线瞧着迷迷抱臂撇脸的可爱模样,笑了:“白厄阁下,我想它的表情告诉我它现在肯定在生你的气。”
“啊?”白厄搞怪地瞪大眼睛,指向自己,“我?生气?”
“迷迷迷迷——”迷迷点头如捣蒜,飘到半空中,依到俄黎缇茜怀里。
“明明该生气的家伙是我吧。”他碎碎念,似有怨气地盯着这个小家伙。这些天它干的,好事,他清楚地记得,禁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它一个激灵,心虚地抖一下,不舍地晃悠悠离开了温暖的怀抱,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向他。
“扑哧。”妇人忍俊不禁。
白厄略有尴尬地笑,忙不迭提着迷迷逃离了。
“再见,俄黎缇茜女士!”
“等等,白厄!”诺娅正好有事想找他,掀开帐篷的帘子,拉住他的手腕。
“临时营地北方有动静,可惜风沙过大,尼克斯叔叔的发明也失效了。我们中你速度最快,可以拜托你去侦查吗?”诺娅诚恳地向他请求。
他蓝色的眼睛冷静地注视着她:“现在我是你的队员,尽管下命令吧。”
“是,嗯,艾林姐姐怀疑,因为接近斯缇科西亚,死生的界限会模糊,在过去死去的人会在某种条件下活过来,甚至可能包括黑潮的怪物。我们需要向西紧急撤离,二十,不,最多需要十五分钟,所以此次行动既是侦察也是殿后。”她凝重地解释道,“万幸的是,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行,我去,”白厄郑重回复,正要赶赴时,一道女声叫住了他。
“诺娅,等一下,我也算一个战力,让我和白厄阁下一起去吧。”俄黎缇茜从靴子里摸出一把短刀。
“行,那就拜托俄黎缇茜姐姐了。”
“那么,俄黎缇茜女士,失礼了。”白厄迅速抱起俄黎缇茜,箭步奔向营地北部,“我的速度要快些。”
周围环境在不断后退,扭曲成儿童的涂鸦绘画,还好区区风沙阻挡不了两人的视野。
几公里的距离瞬息即至,白厄在安全距离的一座沙丘背后放下了俄黎缇茜。
“女士,情况略有棘手啊。”以两人的目力,也只能勉强分辨出领头的是一大群机械造物。
白厄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是艾格勒的造物「流星铁鹰」,它们的爪子十分锋利,速度快,但防御较为薄弱,弱点为头部,其内存在中枢核心。”
他眼神放空了一瞬,但毫无异样地眨眼掩饰过去,对俄黎缇茜说:“我们需要确定它们的数量,否则可能会被它们拖垮。”
“而且我们不知全貌,可能藏有其他的敌人,必须小心谨慎。”
“是,女士。”
“只要撑过十五分钟就行,我绕后补刀,减少数量。结束后,尽力脱身,先在这里汇合。一切以生命为上。”俄黎缇茜提起短刀,隐匿在阴影里。
“迷迷,你目标小,它们不会发现你,那就拜托你传达消息了。还有,你这几天干的事情算是抵消了。”他看出它突然高涨的心情,无奈地摊手。
“迷迷。”迷迷接过信纸,拍拍胸脯飞远了。
铁鸟大军逼近了他们的藏身之处,他猛地从侧方冲出。
他挑衅地喊道:“泰坦尘世的羽毛,尔等不过是遗弃的残渣,终究逃不过被击落的宿命!”
这一嗓子拉仇恨的效果贼好,也不知道它们是否真的听懂了他的嘲讽,反正吸引了近乎大半的火力。
白厄溜得飞起,风筝战术用得不亦乐乎,时不时转身挑飞一只飞得最快的,砸到后方的飞鸟群里,就像打水漂一样激起了涟漪。
“嗷嗷,不带这样的,伙计!”或许觉得他过于滑不溜秋,几十道光焰被藏于其中的「正阳狮鹫」射出,千钧一发之际,白厄不再保存实力,瞬间提速,化作蓝色的流光,飘逸灵动地划过几个Z字,毫发无伤躲过了它们的合力偷袭,还不忘发出怪叫。
然而被不断调戏无能狂怒的机械造物未能意识到暗处真正致命的尖刀。
不知不觉,在白厄有意的挑逗下,鸟群列队不断拉长,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掉队了。永夜的黑暗里,有点点寒光闪过,特制的短刀轻易地便刺入鸟型机械的头颅,带出金黄的血液。一击建功无声无息,暗刀重新潜伏等待下一次刺杀。
数量的减少也使白厄轻松了许多,必要的躲闪频率明显下降。
时间计数着。
八百九十八,八百九十九,九百。很好。白厄扬起一抹恣肆的笑意。
“这是临别的回礼,给我好好收好了!”
他跳起,径直向下横斩。黄沙如瀑布般喷涌,铺天盖地朝它们扑来,以至于它们完全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而他仗着速度,一个利落的前翻,早在黄沙喷墨前就躲开了。
在内心给自己比了个耶,白厄马不停蹄地全速前进,绕了一大圈,确定它们全部被甩开,才恢复常速,回到沙丘底下。俄黎缇茜静静地擦拭着短刀,身旁堆了一些机械残骸。
“太乱来了,白厄阁下。”她挖苦似的说,“要不是我提前撤退,可能吃了一嘴的沙子了。”
白厄尴尬地眼神乱飘,撇脸挠头:“…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故意逗他的妇人捂嘴矜持地偷笑。
他捂心口自嘲:“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俄黎缇茜女士,您的战略规划和战斗嗅觉比我好得多了,我能向您请教吗?”虚心求知的金蓝色真诚地落在她紫灰色的眼中,太阳的神纹闪闪发亮。
这下,害羞的人变成了俄黎缇茜。
“咳,唔,当然可以。”她眼神躲闪,生硬地将话题转向那堆残骸,递给他一块核心,“以后再说。尼克斯是位发明大家,泰坦的造物定然有不凡之处,我就留下了这些。他肯定能做出很多有用的…。”
“迷迷迷迷迷!”
突然,凄厉的叫声由远至近,迷迷直直撞入了白厄的胸口,好悬没真的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俄黎缇茜身上。
二人迅速察觉不对,对视了一眼。俄黎缇茜果断放弃这些战利品。
“白厄阁下,快!”
“嗯,哦。”他抓起迷迷放在她手里,单手抱起她。强大的动态视觉精准地避开那些沙丘和坑洞。
迷迷坐在她手掌上。
“左。”他偏转了一个大角度。
“迷,迷迷——迷!”左脚一踏,按指示扭回了正确方向,便是猛力冲刺。
快点,再快点!
蓝色眼睛里的太阳从未如此明亮。
终于。
他的心脏近乎敲出了欧洛尼斯与艾格勒之间的炸裂感情史。还好,捕捉到了熟悉的影子,但是…
白厄调整姿势,一手夹起俄黎缇茜,一手紧握剑柄。
“抱歉,女士,接下来可能有些颠簸。”
不留拒绝的余地,他测算了距离后就噌地跳起,飞跃半空,成陨石坠落之势,直接踩碎了一人的脑袋。转身放下妇人的同时,不给敌人喘息之机,势大力沉的大剑重击紧接而至,把反应不及的几个斩成了两半。
“诺娅!没事吧?”他把女孩护在身下,免得血溅了她一身。
“我没事。大半的敌人被尼克斯叔叔他们引走了,他们有危险,白厄!”
“好,他们现在的位置!”他击碎一把匕首,力道直接扭碎了对方的手骨。
“北方!斯缇科西亚!”
“一如既往的莽撞啊。”俄黎缇茜举起短刀,为白厄挡下了背后的冷箭,另一只手抽出袖剑欺身而上砍断了贼子的颈动脉,“白厄阁下。”
“这不是有你吗。”他笑嘻嘻地,抹去脸颊上的血污。
“…白厄阁下,认真战斗。”
追赶时间啊。
“行,准备突围!”清冽的破空声在肢体撕裂中格外清晰,他硬生生斩出了一道缺口,“走!”。
俄黎缇茜用剑背抵下一次攻击,拉上诺娅,转头冲出重围。
那些人,放弃了追击。
三两下解决零星的飞箭,紧跟在她们后方,余光注意到这幕,白厄微微皱眉。
为什么?
……
那种…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气息。手渐渐攥紧,愤怒与悲伤充斥了整个脑海。昨日的场景不断闪回,他似乎又闻到了燃烧着的死亡的味道。
“白厄!”俄黎缇茜未能抓住他。他迎上无数的利与刃,仅以一人一剑对阵,就像是只疯狂的被仇恨支配的野兽,撕碎敌人,也毁灭自己。
“怎么会?”诺娅恐惧迷茫地嗫嚅,“黑潮?”
“笛莫哥哥!尼克斯叔叔!托勒密姐姐!…艾林姐姐!赫斯塔阿姨!”她不死心地大喊,尽管她知道几人存活渺茫。
俄黎缇茜抱紧哭泣的女孩,躲过袭来的利刃,跑向尚未侵蚀的地方。那里明显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玩意。
“老子还没死呢!谁哭哭啼啼……诺娅?”中气十足的男声平地惊起,然后手足无措地抱住冲过来的女孩。
失而复得,勉强平复心情的诺娅,抹掉眼泪,才注意到尼克斯的手不太对劲。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尼克斯叔叔,你的手?!”
红黑色的缺块已经覆盖了他的右小臂,还在逐渐往上爬。
“我没事。”他的左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了。要我做什么。”
“白厄在那堆黑潮怪物里?真是冲动的小子。”尼克斯抹了把脸,深吸气,“诺娅,当一次我的右手,替我打开这个大家伙。俄黎缇茜,我们的安全就拜托你了。”他指向身后的巨大物件。
“好,尼克斯叔叔。”
“明白。”她击飞一只「黑潮蚀刃」,架住另一方的攻击,借力打力,引到第三只上。
按照尼克斯的示意,诺娅把双手放在“大家伙”两边的把手上,向后用力一拉。“大家伙”变形成了一个杀戮利器。
“托勒密那女人,说什么星象有变,厄难将至,太重了、不好搬运、浪费时间,偏要让我把它扔下。天天神神叨叨的,看这不是用上了吗?”
“启动吧,我亲爱的‘试做型森罗万象德斯笛莫?阿尔忒弥斯一号’!”侵蚀已扩散至肘关节,可他浑然不觉,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张开双臂大喊。
天上下起了“流星雨”。
箭簇拖曳出无数道轨迹,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威力。它们携带的特殊箭头,在黑潮群里掀起一阵小型爆炸。
以人之技艺,再现泰坦天罚的一角。
「黑潮蚀刃」橙黑的核心在白厄眼前爆开。
“迷迷!”迷迷的小爪子一直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脑袋。
沉浸在厮杀的他终于在迷迷和尼克斯的双重攻击下清醒过来,转头一看,除了眼前的几个外已经消灭得七七八八了。
看来他们计算过他的方位。可恶,他…
把剩下的歪瓜裂枣迅速处理干净,他奔向那个超强的庞然大物。
俄黎缇茜勉强支撑着,黑潮怪物的速度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快了,心力和体力快速消耗着。一柄大剑强横地中途插入了战斗,给了她喘息之机。
“白厄阁下来得真及时。”她真心实意地感叹。
他没接话,甩剑,一连三杀。
“…尼克斯叔叔,笛莫哥哥怎么了?”他听出了她语调中细微的颤抖。
“嘿,白厄小子。是叫这个名字对吧。赶紧地,身为伟大的创造者,我可不能在这里止步。”他伸出那个不完整的手臂,催促道,“利索点。”
白厄看了一眼低头的女孩,沉默地连肩劈下。
尼克斯吃痛得嗷了一声,倒吸几口凉气。看着自己的断臂上瞬间加快的侵蚀,变成无数细碎的小黑红方格,消失在空气中,他竟是遗憾地咂嘴。
“尼克斯,你总是干出一些令我两眼一黑的事情。”一个拿着菜刀的女性从机器后方绕出来,笑吟吟地平铺直叙。
“我算到你差不多把她们安顿好了,赫斯塔。”尼克斯咬牙硬撑,结果赫斯塔一个肘击,疼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
“…迷。”迷迷幻痛地捂住眼睛。
“我真希望你就这样把自己疼死,也就能少来霍霍我。嗯,切口平整,手挺稳的。”似是赞许地看了一眼白厄,赫斯塔把菜刀插到尼克斯旁边,蹲下来进行截肢后的处理。
一言不发的女孩,努力地张开口,好像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已经消耗了她全部的力气。她的声音说不出来的沙哑:“所以,他死了,对吗?”
尼克斯,这个三十岁的大男人,一下子丢失了语言功能,闭上眼,最后只是挤出来一个字:“…嗯。”
赫斯塔上完止血药,扯出一大卷纱布默默包扎。
白厄和俄黎缇茜相互对视,悄然远离,把空间留给了三人。
“他是怎么死的?”他听到她带有哭腔的问询,酸涩的痛苦淹没了内心。
后面他没忍心听下去。他不愿探听他人还在流血的伤痕。
匆匆来到一片无人的角落,他眺望远方。
昔涟,昔涟。他无声地咀嚼这个名字。她与他,命运何其相似。头顶的天空,星星从未流动,闪耀明亮,亘古不变。
「救世主」吗?可他…
他紧握双拳,阖上眼。
静默的风落在他恹恹的发上,摆动着,像一片飘摇的无根浮萍。
“白厄阁下,”俄黎缇茜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侵蚀的地方已经无法恢复了,我们需要立刻启程。”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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