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白日里,齐鸾被他这话吓得一哆嗦,走两步都踉跄起来。
“你、你你你……”他手指微微抬起,一边抖一边抖虚指着陆竹,话都说不出来。
陆竹附身细看他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很惊讶吗?”
何止惊讶啊,齐鸾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最后还是李南萧实在是不耐烦了,过来将他拉到了过去。
“你能不能闭嘴。”李南萧对陆竹说,陆竹无辜地摊摊手,禁了声。
他回了会儿神,很小声地问:“他、他他说得是真的吗?”
齐鸾问出这话时才发现李南萧的脸阴沉起来,似乎还有点不爽。
李南萧没回他,而是对他说:“殿下还是先关心自己比较好。”
齐鸾心头一紧,目光暼见他抱在手里的的绳子,再想想自己刺痛的手腕,心中畏惧不已。
而且他一心是想跑的,这要是绑上就根本没机会了。
想到这些,他讨好地去拽着李南萧的肩膀,小声道:“李师兄,能不能不绑啊,我又不敢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跑。”
“如果我一不小心没看着你,你就会跑是吧?”李南萧挑了个眉头,抱着的手臂松开,手里得绳子垂在侧边,微微压身问他。
齐鸾眼神飘忽不定地躲开他,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哪里敢嘛。”
李南萧看他这动作嗤笑一声,拽着人到马边,收起绳子自己先上了马,伸出手对他说:“齐鸾,你跑也没用的,我怎么都能抓到你。所以千万别浪费我的时间,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的。”
“知、知道了……”齐鸾撇撇嘴,伸出手拉住他想上门,谁想让恍惚着根本没压住重心,还差点摔了不说,差点把李南萧从马背上拽下来。
李南萧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更是把他心中的恐惧激发出更多,脚步不自觉想往后退。
只不过并没有退成功就被李南萧拉了回来,他将人拉到那边,松开了握着他的手,附身下来将双手绕过齐鸾的腋下,竟然将人举了起来,抱着坐到了自己的后面。
他一上马,那马儿就闹腾了起来,不安分地动来动去。齐鸾没太坐稳,吓得手赶紧抓着李南萧的肩膀,又好在马屁股上驮着货,能帮他挡挡。
“哎,小萧,怎么不让他坐你前面啊,那样更安全些。”陆竹从后面率马到他们身边,笑着提醒。
“闭嘴。”李南萧看都没看他,手持着缰绳准备出发。
陆竹在他这里自讨没趣也不生气,将目光转向齐鸾:“阿鸾,坐后面挺危险的,你要抱紧小萧啊。”
齐鸾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他是断袖的事儿,虽说内心觉着这样很不好,但看着他难免还是有些别扭。
“……我会注意的,会注意——啊!”
他这才说着,李南萧拎着缰绳带马迅速转了头,一言不发地驰骋而去。
这道路上没什么人,李南萧什么也不顾忌,无视一切按自己所知的方向奔去。
齐鸾心都快掉地上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死死圈住了李南萧的腰。
他还是第一次抱男人的身体,李南萧的后背厚实宽大,腰虽细,却也是精瘦有力的。双手环抱着整个怀里都被塞地满满的,马背上颠簸,为了不滑落下去,他不免需要手扣着手。
这一靠近就是整个身体都在靠近,总不能手抱着人的腰,头又往后仰,看着绝对很傻,而且那样也很难受。所以齐鸾便将脸也贴在了李南萧的背上,下巴磕在了他肩膀上。
齐鸾瘦得干瘪,尽管很爱吃,但始终不长肉,抱着李南萧他就不免有些羡慕起来了。
李南萧被他越发得寸进尺的动作弄得不自在,动了动肩膀想将人弄开,偏偏这人像块牛皮糖,甩不开。
于是他只好偏头大声喊道:“你放开我!”
在马背上风声撩过,大得声音传过来有些小,为了能好好回应他的话,齐鸾故意在他耳边说:“放不了啊,我会摔下去的!”
李南萧猛然躲开,低声骂了一句,接着策马疾走。
这一段路颠簸得太厉害,齐鸾在后面屁股都快疼死了,抱着他一直求他能不能不要走那么快。
李南萧完全无视掉了,仿佛后面没有这个人,而他在追什么逃亡的凶手一般,急切又有冲劲。
陆竹早早就被他甩在了后面。
三月的风凌冽如刀,齐鸾不仅屁股快要开花了,脸上也要被吹得皮肉绽开了。
中途李南萧停马休息,他人都没力气了,是径直往下掉了,李南萧无奈之下将他抱下来,但他又因为站不稳摔在了地上。
李南萧:“……”
齐鸾拉着李南萧的衣裳起来,转身揉着自己的屁股对他哭诉:“李师兄,能不能不跑那么快啊,我身上好疼的。而且风简直像刀子一样,我脸也被割得生疼,你也不早说,我好买个抹脸的啊……”
“殿下可真是细皮嫩肉。”李南萧不怀好意地调侃他一句,从包袱里拿出个饼问题:“吃吗?”
齐鸾眼睛一亮,脸上立刻脱去刚才满脸的苦楚,露出笑容来:“我吃我吃!”
埋头啃完一个饼,李南萧又给他递过来一个。
两人吃完休息得差不多,陆竹才赶到。
“不是,你们跑那么快干嘛,我一个人都追赶不上。”他下马埋怨道。
李南萧见不惯齐鸾迟迟上不去马的模样,单手揽过他的腰,将人抱了上去。
“那就别磨蹭。”李南萧给他扔了个饼,也上了马。
“不是,等我休息会儿啊!”陆竹长叹一口气。
李南萧看到没看他一眼,直接说:“不等。”
陆竹依身在路边吃饼,目光一路追着离他而去的马屁股不经笑起来。
齐鸾一上马就难受,既害怕掉下去,又难受浑身的疼痛。
李南萧为了能赶多一点的路,不走官道,抄了近路,这一路太坎坷,齐鸾简直苦不堪言。
而最难受的事情还远不止如此,最难受的是他们居然要连着外宿好几天。
每次下马齐鸾都是精疲力尽地往下摔,李南萧也习惯了,下马给人抱下来,上马又给人抱上去,饿了就给口吃的。
看人还看得极紧,齐鸾说要方便一下他都得跟在附近。
夜晚在火堆边上睡觉,齐鸾晚上睡不着,好几次一睁眼就会发现李南萧竟然醒着看自己,眼睛都都是警告,不用说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齐鸾觉得他真的把自己当做一项标准化的任务,目标明确至极:活着带回去就行,其他一律不管。
他越想越气,只好一路鬼哭狼嚎的,李南萧听得烦了,就说要绑他,他害怕之下只好乖乖给闭嘴了,默默承受着全身都巨疼的折磨。
陆竹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了好几天,终于追了上来。
落日前三人围着火,各手持一根树枝烤饼。
李南萧说明日便能到云州了。
骑马出发那日齐鸾还觉得李南萧真好心,居然准备了那么多的吃的,他当时想着是零嘴,谁想都是正经给他填肚子的。
而且不知道李南萧是图方便还是怎么的,就只买了一家的饼的,齐鸾觉着自己已经快要吃伤了。
之前他只抱怨了一句吃得有些腻了,李南萧差点扣了他一顿饼,之后也就不敢再说
“小萧,有必要那么赶吗?”陆竹抱着着手臂,扭头问他。
齐鸾浑身疲惫,休息的时候都要找有树的地方靠着,闻言抬眸幽怨地看李南萧。
李南萧反转手里的饼,轻声怼他:“你不找云何我还要找,哪有时间浪费?”
陆竹眼睛微微眯起来,停在他身上的目光似有打量的意味,或者可以还有些戒心。
齐鸾看着疑惑,接着听陆竹轻着调子说:“你不找也行啊,不是还有我吗,你可以安心去天门山送阿鸾。”
李南萧终于在他这话落地后看向了他,一字一句坚定道:“我要找,我必须找到云何。”
陆竹不说话了,那双时常温和着望人的眼睛变得冰冷起来,两人安静地对视着,一言不发,却似乎剑拔弩张。
火堆里的柴火发出噼啦啪啦的声响,齐鸾小心翼翼收回自己的饼,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
他原本只是自己内心好奇一下,谁想只是躲在一般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云何是谁呀……”
他身旁的两位全部回头望向了,齐鸾将树枝笔直举起,身体害怕地往后退,他忘记了大侠们的耳朵都灵得吓人。
陆竹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恢复到以往那样的柔和亲人,认真又不认真地同他说:“阿鸾,我不是同你说过我要成亲的么,云何就是我要成亲的人,是我媳——!”
齐鸾话都没有听全,眼前火堆倏然被大散悬于空中。
火星子四散,齐鸾吓得连连后退,躲在树后第一次见到李南萧那把一直背着的绝影出鞘。
陆竹只有脚尖着地,被持剑相向的李南萧一路逼得后退,退至一棵树前时他翻然腾空,踩着树枝转而正面与李南萧打了起来。
一路同行过来,齐鸾只见过陆竹时刻手里拿着把扇子,看着儒雅随和,都不似一个浪迹天涯的侠客,反倒是像个贵公子哥。
眼下和李南萧对峙,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墨绿色的长鞭,那鞭子细长华丽,虽是武器,看着却和陆竹人一样的柔和。
只是抽出来的力道无情冷漠,被李南萧躲开劈到树上的鞭子,活生生给初春的树皮抽出新嫩的树干来。
李南萧也没有处于下风,绝影剑配上他的无痕剑法,出剑快如影,齐鸾眼睛还没跟上,树枝落了一地。
“这云何到底是谁啊?”齐鸾不免惊恐,十分好奇能让这对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好朋友打起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齐鸾躲在树后面观望了好一会儿,眼见这两人打起来似乎就没完了,他突然灵光一现!
这不就是个很好的逃跑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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