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婚礼

鸟儿自由地飞着，时不时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

松鼠从树上嗖嗖爬下来，手里还抱着一颗栗子；

长蛇吐了吐信子，一动不动，将自己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为了一体；

温柔的风吹拂，树叶簌簌作响，这片大山宁静祥和，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一处山崖旁的屋子，江良提前换上明黄色的云纹长袍，带上同款色泽的帽子，走出家门。

这次受邀参加婚礼，江良既是宾客，同时也是主持婚礼的司仪。

主要是因为江良读过的书多，有文化，长得又好，身高八尺，形貌昳丽，而三生村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糙汉子，讲话太糙，不适合主持婚礼这种喜庆热闹的场面。

江良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时间还很充裕，便不急不缓地走下青石阶。

与此同时，山峰某处。

“嘭”的一声鞭炮炸响，吓得树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快逃离，弄得枝丫乱颤，树叶飞舞。

紧接着，各种乐器的喧闹声由远及近，一条长长的红色队伍沿着土路缓缓走来。

队伍的最前面，是衣着明艳的乐手们，他们敲锣打鼓，边走边舞，但脚步灵活，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演奏而拉下队伍前行的速度。

跟在乐手身后的，是六名举着旗子的棋手，红旗飘扬，在太阳下熠熠生辉，远远望去相当风光。

而在旗手身后的，则是骑着红棕色大马的青年男子。

陈东西穿着大红衣服，带着大红帽子，胸前还挂着一个用丝绸结成的红团花，他长相端正，身材高大，看着就给人一种安全感。

此刻，陈东西迎着阳光，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幸福笑容。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沿着泥土小路走，走了一整个山头，也惊跑了一整个山头的小动物，这才回到村里，停在了一户人家前。

栅栏上挂着了花草编制的彩带，木门敞开，两边贴着祝福的对联：

“大地香飘蜂忙蝶戏相为伴，人间春到莺歌燕舞总成双”。

乐手在门前围成一圈，待花轿抬到门口时，炮声不断，等花轿落地，锣鼓齐鸣。

一只舞狮从旁边穿进来，在人群里舞了几下，又从另一旁出了去。

新郎官下马，来到花轿旁，搀扶着将头盖红盖头的新娘迎接出来。

一时间，鞭炮声和锣鼓声响彻云霄，村民们纷纷大声叫嚷，让气氛达到了第一个高潮。

在众人的簇拥下，新郎新娘缓缓走进院内，步入大堂。

大堂内早已布置得喜气洋洋，红烛高照，红绸飘舞。

大堂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各色水果，双方父母分别坐在桌子两旁，看着进来的两人眉喜眼笑。

江良早已等候多时，他朝门外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喊道：

“敬茶。”

一位打扮漂亮的女子端来两杯茶水，因为新娘蒙着红盖头，看不见，所以新郎先是帮新娘将茶杯端在手里，然后自己端了一杯，两人分别将茶水递给自己的父母，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上酒。”江良再喊。

还是那位女子，端来两杯酒，新郎新娘端起酒杯，互相挽起对方的手臂，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兴许是这酒太烈，新郎黝黑的脸变得红彤彤的，他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

新娘因为盖着红盖头，看不见面容，但那无处安放的小手已然让门外的人忍俊不禁。

“酒毕，拜堂！一拜天地！”江良喊道。

新郎新娘转身面向屋外，此时，原本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已经退到了两边，他们生怕自己坏了新人的仪式，小心地不让自己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新郎新娘对着外面广阔的天地弯腰鞠躬。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齐齐面向大堂坐上的父母们，深深鞠躬。

双方父母不住地轻轻点头，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见到了幸福和喜悦。

“夫妻对拜！”

新郎新娘面对面转身，十分默契地双双对拜。

“请新郎为新娘掀盖头！”

作为新郎的陈东西凝视着眼前身着大红衣服的女子，迟迟没有动弹。

兴许是太激动了，或是太过紧张，他就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明明前面几步做的都挺好，结果到这儿了却像个刚出社会的学生，面对各种未知的事物无所适从。

一旁的江良轻咳一声，示意陈东西别光在那儿干站着，赶紧动手。

陈东西这才反应过来，伸出宽大且布满老茧的手掌，捏住红盖头的两个边角，小心翼翼地掀开，露出底下新娘的娇颜。

新娘抬眼看向陈东西，涂抹胭脂的好看脸蛋瞬间染红。

门外的人一阵骚动，一个个伸着脑袋想看清新娘脸，差点儿把都门给挤坏了。

“礼毕，婚成！恭喜新郎新娘，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好好好。”堂上的几位老人连说了几个好，堆满皱纹老脸笑起来像朵菊花，其中陈父指着门外的众人，说道：

“你们可别把门给挤坏咯。”

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挤坏了我们给你修！”众人齐声喊道。

“顺便瞧几眼漂亮的新娘子。”又几个人一同起哄道。

“哈哈哈！”

整个院子都是欢声笑语。

江良看着这对新人，朗声念道：

月老翻绳赐良缘，

恭祝新人喜结连。

天仙下凡来人间，

龙飞凤舞齐九天！

陈父憋足了气，用嘶哑的声音大声说道：“开宴！”

院子里外早已摆好了酒桌，全村二百一十八人，共摆了二十八张桌，院子放不下就放外面，外面地方大，总有地方摆。

村民们开心的吃了起来，整个院子好不热闹。

众人不知，在他们开始享受美食的时候，天空中，隐隐浮现出一龙一凤两只瑞兽的虚影。

虚影盘旋而上，直冲云霄，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消失不见。

江良正喝着酒，几个人走了过来。

“江良，还记得我吗？”领头的男子身材高大，留着一撮小胡子，贼眉鼠眼。

江良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对方的身份：“这不是王二狗吗？几年不见，你又强壮了几分。”

“哈哈哈，那当然，我修炼有成，已经觉醒了体内的巨兽血脉，跟以前可完全不一样了。”

“恭喜恭喜。”江良祝贺道。

王二狗摆摆手，却是不屑：“江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跟个女人似的，刚才如果不是看到你在喝酒，我还以为你是个女人呢。”

说罢，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江良愣了下，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但这里是朋友的结婚典礼，正值欢喜的时候，自己不能扰了喜庆的气氛，于是笑了笑，说道：

“正所谓貌若好女，古时不乏有长得偏阴柔的男子，但这不妨碍他们身上的阳刚之气，比起外表，精神更重要。”

“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军们，没人是凭借外貌获得胜利的，那些运筹帷幄的谋士们，没人是靠着外表改变历史的，那些……”

江良好为人师的癖好暴露出来，喋喋不休，他赶紧打住，闭上了嘴。

王二狗一脸嫌弃：“切，不就多读了几本书而已，看你嘚瑟成什么样。”

“你说的对。”江良不想惹事，选择退让。

见江良退缩，王二狗得意忘形，以为江良怕了自己。

“哼，我看你就是个伪君子，表面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背地里可龌龊的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家里有什么。”

我家里？江良听不懂王二狗的意思，我家里能有什么？

“走了。”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谜语后，王二狗带着小弟们离开。

村民们从上午吃到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陈家挂上了大红灯笼，连带着街道旁的树木以及整个村子，红色的灯光将村子照亮，在连绵不断的大山中看起来十分醒目。

陈东西和他的新娘赵萍萍换了身方便的衣服，站在门前的老榆木树下，欢送尽兴而归的村民。

村民们吃得高兴，小孩儿们吃得开心，还有不少人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搀扶着回了家。

等村民们陆陆续续走完，已经是晚上了。

“老弟！”

江良今天所穿的明黄色云纹袍非常显眼，尤其在晚上，被灯光一照，闪闪发亮，因此，陈东西根本不用仔细找，随便一扫就能发现江良的身影。

听到喊声，江良停下脚步，打趣道：“新郎官，不赶紧和你家娘子回屋，找我干什么。”

陈东西搂住江良来到远处，小声说道：“王二狗是不是找你说了什么？”

宴会上，他曾看到王二狗和江良在聊天，但当时他正和新娘一起给村里的老人敬酒，抽不开身，之后又因为一些事，没能和江良说上话。

直到现在才有时间。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江良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他拐弯抹角骂了我几句。”

“你要小心，”陈东西提醒道，“你手里有本《房中术》的事被他知道了，那家伙心思不正，一定会想方设法找你要的。”

江良明白了为何白天王二狗会说那样的话了，原来是《房中术》的原因。

“是不是你不小心说漏了嘴？”江良质问道。

自己手里哪有什么《房中术》，不过是为了戏弄陈东西随口胡扯的，如今被别人得知，除了陈东西说漏嘴以外，别无其他可能。

“哼，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吗？江良腹诽。

“你不知道，那家伙最近修炼有成，听力很强，我猜他很可能偷听到了咱们昨天的谈话，总之你要小心了。”

“我知道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要打我《房中术》的主意的？”

区区王二狗，江良并不放在心上，他倒是很好奇陈东西是如何得知王二狗的打算的。

“小精跟我告的密，”陈东西略显得意，“他是王二狗的小弟，害怕事情暴露后会跟着倒霉，就偷偷告诉了我。”

“就是那个看起来猴精猴精的小鬼头？”

“就是他。”

“他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怕你呗，”陈东西说道，“总之老弟，老哥我跟你提个醒儿，可千万别被那家伙给坑了。”

江良不以为意，笑道：“坑我？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