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莠草新生

往生泉的水汽裹着桃花香漫过伤口，张白刃扯下染血的布条，露出心口新生的狗尾巴草胎记——草芒上凝结着七颗露珠，分别映着琼枝、赤瑾等灵花的虚影。他将断剑插入泉边泥土，剑柄突然长出藤蔓，缠绕成简陋的剑鞘，鞘口缀着阿锈留下的碧桃花瓣。

“先去九黎城。”素馨的仙魂附在姻缘线上，轻轻拂过女婴眉心，“玄夜的反向祭阵虽破，但凡人种下的曼陀罗幼苗仍在生根。”她指尖点出因果线，在水面映出九黎城的方位，“阿锈用残魂护住的百姓，现在需要灵花净化。”

张白刃抱起真正的转世女婴，发现她掌心紧攥着枚狗尾巴草种籽，种籽表面竟刻着“忘忧”二字。泉底突然涌出灵泉，托着三人浮向崖顶，他这才惊觉，往生泉的泉眼竟与阆风玄圃的灵脉相连，而他体内的星种碎片，正在默默修复断裂的灵脉。

“素馨，你说桑木仙君为何要在剑刃刻下解封符？”他踩着晨光前行，断剑在石缝中划出火星，“如果他早知玄夜的阴谋，为何不直接毁掉星种碎片？”

“因为锻造司的使命是守护。”素馨的仙魂在姻缘线上凝结成光点，“就算灵花蒙尘，仙界堕落，总要有火种留存。白刃，你体内的不是普通狗尾巴草，而是用七灵花真灵与凡人善念炼成的‘莠世种’——”她指向远处农田，那里的百姓正对着曼陀罗幼苗束手无策，“只有它，能在魔土上长出净化灵花。”

九黎城西门外，曼陀罗幼苗已长成齐腰高的植株，叶片上的人脸纹路正对着百姓狞笑。张白刃摸出阿锈留下的碧桃簪，簪头露珠滴在幼苗根部，竟引出缕缕黑气。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狗尾巴草种籽上，草籽瞬间长成丈高的莠草，草芒扫过之处，曼陀罗纷纷枯萎，露出底下的灵花种。

“看！是灵花！”有孩童捡起坠落的曼陀罗花瓣，花瓣在他掌心化作蝴蝶，翅膀上印着素馨的夜盏花图案。张白刃这才明白，玄夜的反向祭阵虽毒，却意外用魔种催化了凡人对灵花的渴望，此刻每颗曼陀罗种子里，都藏着被压抑的灵花本源。

“素馨，用你的因果线连接这些灵花种。”他将女婴放在田埂上，她眉间的夜盏花胎记自动引出月光，“我来布‘莠草护花阵’，将魔种转化为灵花的养料。”

断剑在地面划出星轨，狗尾巴草的根系如蛛网般蔓延，将整片农田笼罩在绿光中。素馨的姻缘线化作千万条细线，穿透曼陀罗的花茎，竟从中抽出透明的灵花种。当第一朵纯净的碧桃花在魔茎上绽放时，九黎城的百姓们发出惊呼，他们看见自己掌心的曼陀罗印记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青色的灵花胎记。

“白刃大人！”曾被魔修控制的守卫学徒跑来，他胸前的兰草胎记正在发光，“锻造司遗址传来异动，地底下好像有...”

话未说完，大地突然震动，九黎城中央裂开缝隙，露出通往锻造司的阶梯。张白刃握紧断剑，感应到剑刃与地下的灵器共鸣——那是桑木仙君藏起的“七灵花锻炉”，此刻正被星种碎片唤醒。

“素馨，你留在这里守护灵花。”他将女婴交给学徒，“我去锻造司取出真正的星种结晶，这次绝不会再中玄夜的圈套。”

地下深处，锻炉的火焰呈七彩色，炉中悬浮着七枚灵花种，正是琼枝、赤瑾等人的本源。张白刃刚要触碰锻炉，却见炉壁上刻着桑木的留言：“白刃，若你看到这些，说明本座已失败。锻炉中的不是灵花种，是玄夜用来固化魔种的‘七煞炉心’。真正的星种碎片，在你母亲留下的狗尾巴草标本里。”

记忆突然清晰：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标本，草茎上果然有桑木的灵力波动。他颤抖着取出标本，草籽裂开时，竟滚出颗刻着“护”字的水晶——那才是真正的仙界本源，而他之前误信的“星种结晶”，不过是玄夜伪造的魔种容器。

“玄夜，你机关算尽，却忘了——”他将真晶嵌入断剑，剑刃瞬间复原，鹤翎纹路下藏着的“护花”二字终于显现，“凡人的爱与信念，才是最锋利的灵器。”

锻炉轰然炸开，张白刃带着真晶冲出地面，正看见素馨的姻缘线被玄夜的魔手斩断。女婴在学徒怀中啼哭，她眉心的夜盏花胎记竟与真晶共鸣，在虚空中打开传送阵，目的地正是玄夜的灭世熔炉核心。

“白刃，带着真晶走！”素馨的仙魂即将消散，“这是最后的机会，用灵花本源摧毁熔炉，我来挡住玄夜！”

他咬牙跃入传送阵，断剑在传送的光芒中化作流光，缠绕着狗尾巴草的草芒，织成抵御魔火的屏障。熔炉深处，无间曼陀罗的花蕊正在绽放，每片花瓣都嵌着仙界仙子的残魂，而玄夜的真身，竟寄生在花芯的魔种里。

“张白刃，你以为真晶能救你？”玄夜的声音带着癫狂，“看看这些残魂，他们早就被本座炼成了灭世的引信！”

张白刃挥剑斩向花蕊，却见残魂们突然睁眼，同时开口：“白刃，用真晶唤醒我们的本命灵器！”

七道光芒从真晶射出，分别落在琼枝的碧桃簪、赤瑾的火尖枪上。灵器自动飞向残魂，竟在熔炉中架起灵花阵，与玄夜的魔种形成对峙。张白刃趁机将真晶插入曼陀罗根系，狗尾巴草的灵火顺着根茎蔓延，竟将整个熔炉化作灵花的养料。

“不可能...…我的灭世花种...…”玄夜的虚影开始崩解，“你不过是个带着残缺真灵的剑灵，怎么可能...…”

“因为我是莠草。”张白刃握紧断剑，剑尖挑开玄夜的魔障，“莠草虽孤，却能在绝境中，为了守护而疯长。”

熔炉在灵火中崩塌，张白刃抱着真晶冲出废墟，看见素馨的仙魂正在晨光中消散，她的姻缘线化作千万灵花种，撒向凡界各地。女婴在学徒怀中咯咯笑起，眉心的胎记变成了狗尾巴草与夜盏花交织的图案。

“素馨，等我重建仙界，定会用灵花为你塑出新的仙体。”他轻声说，摸向心口的莠草胎记，那里正传来千万灵花破土的声音。

九黎城的百姓们围拢过来，他们掌心的灵花胎记连成光网，照亮了整片天空。张白刃知道，这场劫难远未结束，但至少，凡人心中的灵花已经苏醒。他拾起断剑，剑刃上的鹤翎纹与莠草印记交相辉映，那是剑灵与灵花共生的证明。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找到所有转世的灵花仙子，修复断裂的因果线。”他望向远方的忘忧崖，那里的碧桃花已开得满山遍野，“玄夜的阴谋虽然阴狠，但他永远不懂，真正的力量，不在算计与毁灭，而在生生不息的希望。”

微风拂过，狗尾巴草的草穗轻轻摆动，如同千万只小手，在凡人的土地上，写下属于灵花的传奇。张白刃知道，他的修炼生涯才刚刚开始，作为莠草守护者，他将带着凡人的信念，在仙界与凡界的缝隙中，织就一张永不褪色的灵花之网。

这一次，他不再是孤独的剑灵。他的身后，是整个凡界的心跳，是千万颗渴望光明的心。而他的前方，无论多少魔障，都将在灵花的光芒中，化作滋养希望的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