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王员外被李灿儿的态度刺激了后，便让下人看店，他则带着一众掌柜去醉仙楼吃饭，却正巧在门口遇到了从醉仙楼出来的宋员外，两人向来不对付。

王员外用这种偷秘方开店搞黄别人生意的手段，也对宋员外使过。宋员外曾被王员外弄黄了几家店，此后便在招人一事上处处小心。

宋员外知道王员外这几日在忙新店开业一事，但见自家店铺周围都没有新店开张，便放心得去忙女儿出嫁一事了。如今他见到王员外身边的这几个掌柜中，有几个十分眼熟的。宋员外仔细一想，竟发现这些掌柜就是青阳花炮李掌柜周围店铺的掌柜。

难不成这王员外居然偷到李掌柜的花炮配方了？

宋员外正怀疑着，哪知这王员外是个死不要脸的，明明二人关系如同水火，王员外还是要上来和宋员外嘚瑟一番。

“宋兄啊，听说令爱昨日出嫁，我一直忙于开新店也没登门庆贺，实在是失礼了。”

宋员外冷哼：“少套近乎，我就没请你，你不来，我高兴地多放了五百响鞭炮呢！”

王员外脸色刷得冷了下来，但他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把李灿儿的花炮店搞垮了，脸上又浮现几分倨傲来，一副好心劝告的口吻道：“宋员外何必对我如此憎恶，实不相瞒，我开的新店就是一家鞭炮店，质量上乘，鞭炮效果还和青阳花炮卖的差不多，价格却更加便宜。日后，这青阳县就我这一家鞭炮店了，你到时候来还得我店里买花炮，何必此时与我闹得如此僵硬，给自己添麻烦。”

宋员外注意到王员外只提了鞭炮一事，而并没有提起锦屏开，这款如今才是一炮难求的花炮。

他猜测王员外只弄到了鞭炮的配方，这样一来，王员外想弄倒青阳花炮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预想到昔日的老对手会在李掌柜这栽个大跟头，宋员外心里舒坦了许多，意味深长道：“那就祝王员外生意兴荣了。”

王员外感觉宋员外祝贺他的语气有些怪异，但并未多想，就带着人进楼了。

宋员外则是向李灿儿的花炮店走去，他觉得能制作出锦屏开这等奇物的女子，绝非池中之物，他有意交个好。

宋员外来到花炮店时，李灿儿正在问责店内的女工。

李灿儿将账本往柜台上一甩，质问：“牛大娘装药后清点的小爆竹明明有五百个，为什么到你这里编成鞭炮后，却足足少了一百？”

杜鹃一听居然少了这么多，也有些惊慌，昨日她把那些撒了爆竹放到一边后，等李灿儿走开之后，就用新传到她这边下一筐爆竹从中拿出许多完好无损的爆竹，替换了那些撒了的爆竹。

杜鹃听到这撒了的爆竹可能放不出声，不敢拿这些残次品去交给王员外，于是想到了偷梁换柱之计。她用坏的爆竹进继续编鞭炮，到时候鞭炮不响，名声受损的也是李灿儿。

可能她没有细数，多拿了许多，导致现在被李灿儿发现了异常。

杜鹃忐忑地为自己辩白：“李掌柜，昨日我不小心弄撒了一些爆竹，您吩咐我去扔掉的，我编的鞭炮才少了。”

李灿儿眼神一凌，严肃道：“昨日你撒了的鞭炮不过二三十个，若你没动手脚，那便是牛大娘和柳姐姐故意记错了数，栽赃陷害你。既然这样，我不如报官彻查一下。虽然这丢了的爆竹不值多少钱，可这爆竹中的□□可是容易伤到人的，不查个水落石出，日后出了事就不好了。”

一旁的牛大娘一听李灿儿要报官，立刻跪地求饶：“李掌柜，一定是这个杜鹃有问题，她之前还给我塞钱，让我告诉她装药怎么装。我也是一时被钱财迷了眼，就告诉杜鹃我的活要怎么干。”

牛大娘怕李灿儿不信，立刻将怀里的荷包拿出来，双手奉上。

“李掌柜您看，这就是杜鹃给我的荷包，里面有足足三两银子，她明明这么有钱还来我们店干活，一定是别有目的，说不定就是替别人来偷秘方的。”

李灿儿拿起荷包打开一看，冷笑着看杜鹃：“你还有什么话说？”

杜鹃见瞒不住，索性承认了。

“我是收买了牛大娘又如何，爆竹也是我拿的，就那点东西，你去报官也没人理会你。”

“谁说报官无人理会，咱们县的新县令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李灿儿这时注意到门口的宋员外，语气温和了些：“宋员外，您怎么来了？”

宋员外走了进来，笑道：“我本来想来和你说一声，你店里有王有财那厮派来的奸细，没想到你已经揪出来了。这王有财那个狗东西，以前和徐县令狼狈为奸，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坑了不少人，逼得人家破人亡的都有。不过，我听王有财的话，应该只是偷去了你的爆竹配方，没偷到更值钱的东西。”

“多谢宋员外告知我这些。”

“我见李掌柜你另有谋算，就是没有我提醒，也不会被王有财那厮害了去。不过来都来了，我外地的亲朋好友们见过小女婚礼时放的锦屏开之后，都托我给他们也买一些送过去……”

杜鹃见李灿儿分神与宋员外商谈，连忙转身冲向门外，只要她进了对面王员外的铺子，王员外就能保下她了。

“抓住她！”

李灿儿一直留心着杜鹃的动静，见杜鹃要跑，连忙吩咐店内其他人。

柳英娘和包非便立刻上前将店门关住，杜鹃被关在店内，无处可逃，就被柳英娘抓了起来。

这时，店外有人敲门道：“李掌柜，我是陆捕头，接到报案来抓人。”

报案是李灿儿昨日就与秦正卿商量好的，她负责拆穿杜鹃，秦正卿去衙门报案。

包非一听是陆丰到了，急忙将门打开让陆丰进来。陆丰带着捕快一进来，柳英娘便将杜鹃交给了他们。

陆丰吩咐手下：“把她押回县衙！”

杜鹃慌了，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偷了一些爆竹而已，李灿儿竟然会选择直接报官来抓她。她被捕快押着，看向李灿儿哭诉道：“李掌柜，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陆丰冷声道：“有什么话留着去县衙招供吧！”

李灿儿见陆丰到了便也向外寻找秦正卿的身影，只是秦正卿并没有跟着过来。

陆丰道又所觉，道：“报案人有急事，便没与我们一同前来。”

李灿儿点点头，与宋员外继续敲定订单的事。

宋员外为亲朋们定下一单大的，工期也给的宽松，只要端午之前将这些做好就行。

送走了宋员外，李灿儿又将视线放到了对面的王氏爆竹店上，见对面络绎不绝的客人，心道：现在接这么多订单，到时候交不出货来，可就麻烦了。

李灿儿看向柳英娘，淡淡吩咐：“把昨日杜鹃后面编的那些鞭炮都挑出来，到时候集中销毁掉。”

柳英娘点头，抱怨道：“那丫头看着是个实诚的，没想到背地里坏心眼那么多，居然以次充好，你都说了那些撒了的爆竹不能用了，她还编进来。”

“她既然想要偷配方，竟然是想拿好的爆竹去。只是他们想不到，我把火药给换了。最后面这一筐爆竹都是放不响的，杜鹃以为自己偷出了好东西，实则是将王有财带进了沟里。”

李灿儿淡淡道：“这招其实很粗浅，但凡留个心眼都能发现不对。我本也只是想钓出幕后之人，谁知王有财这么急切的想要靠爆竹赚钱，估计拿到杜鹃的爆竹后没有验货，就让人拆开去研究配方了。要不然今日他不会这样喜气洋洋的开张，然后继续让杜鹃来店中做事。”

“真是恶有恶报，那王员外之前用这招百试不爽，这次没想会有人提前发现他的阴谋诡计。”柳英娘感慨，之后便进库房去处理那几条有问题的鞭炮了。

王员外聚餐后回到家中，便得知他请的能人把爆竹的配方给弄出来了。他兴高采烈地吩咐家中下人，立即按照杜鹃偷出来的方法去制作鞭炮。

很快，鞭炮便做出来了，外表看上去和李灿儿店中所卖的鞭炮没有任何区别。

王员外很高兴，按这方子做出来的鞭炮，就算他卖半价也是有很大赚头，他才知道原来李灿儿竟是与他不相上下的黑心商人。

他也没想到，这鞭炮用廉价的河沙与木炭便可做成，也难怪这李灿儿短短几日便能买下大店铺继续做生意。

“员外，咱们要不要试一试，这鞭炮点燃的效果？”为王员外把爆竹中的“火药”成分分出来的能人郑理提醒道。

王员外很是自信，他觉他费尽心机偷来的秘方一定没问题，于是道：“不必这东西做出来，和他们的一模一样，点燃的效果也会是一样的，怎么是对你的技术没信心吗？怕把里面的材料分析错了？”

郑理很是自傲，他觉得他的分析不会出错，保证道：“在下完全是按照您给的爆竹配置出来的鞭炮黑药，一定不会有错。”

“那何必浪费这一条鞭炮呢？直接卖就是了，我店铺生意好得很，急着给客人交货呢！”

就这样，王有财都没有点燃自己配出来的鞭炮，就直接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