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一直盯着我啊,我的妆花了吗?还是我把你迷倒了?”她沾沾自喜地快乐问道。
凯瑟琳点点头,开玩笑说:“是啊,我觉得你太美了,想起布拉德当年因为被你甩了进精神病院,我认为这实在是非常合理……”
“那是当然,”格温妮丝捋了一下金子般灿烂的笔直长发,理直气壮又开心地说,“我这么迷人。哪怕我已经生了两个孩子,我还是很漂亮对不对?”
“当然,你比我还要漂亮,比你以前更有魅力了,天啊,我敢说现在没有人不为你着迷……”凯瑟琳笑盈盈地哄她,脸上满是能让人醉倒的温柔体贴,这让格温妮丝更是嘴角翘得完全压不下来——薇诺娜忍不住看了凯瑟琳一眼。
薇诺娜觉得她今天状态不大对。虽然这十多年凯瑟琳哄格温哄习惯了,但也不至于宽容到拿自己拉踩吧……
于是薇诺娜以谈论阳光小美女也去戛纳首映的理由,把凯瑟琳拉到泳池旁的躺椅上,低声审问说:“你想干嘛?就格温那脾气,你越捧着,她越来劲。”
“我就是想试试,直女是不是真的永远不开窍,现在看果然是的。”凯瑟琳诚实且难过地说,“你看我刚才夸她,结果她那么高兴地说,克里斯也这么夸她的……我恨这些结婚了的直女,幸好你不结婚。”
薇诺娜:“……”
“你是不是拍克洛伊拍得伤心了?”薇诺娜诚恳问道,换来凯瑟琳悠长的一声叹息,她哭丧着脸投入了薇诺娜的怀抱。没有人能对可怜兮兮的凯瑟琳铁石心肠,所以薇诺娜忍不住心软地搂着她,又问道:“好了,我在这里呢,有什么不开心的和我说吧。”
凯瑟琳的思绪回到半个月前克洛伊开拍的那一天。
……
凯瑟琳曾经认为,开机第一天就拍裸戏这种事,应该从泰坦尼克号开始,同时也从这里结束……但谁叫克洛伊的导演简·坎皮恩这样要求呢:她让她们第一天就拍克洛伊和米歇尔的床戏。
她甚至也不允许凯瑟琳和米歇尔·菲佛提前排练——
“反正你很熟悉,毕竟你拍过战火中的伊甸园,”私下里,坎皮恩毫不扭捏地说,“但米歇尔在这方面肯定不熟——我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同性传闻。要是等你们熟起来再拍床戏,可能就没这个感觉了,我要的就是米歇尔对你的那种百般纠结的抗拒,但又逐渐沦陷,一潭死水的心灵被年轻的,鲜活的肉.体唤醒,然后为此痛苦纠结……”
凯瑟琳很难定义坎皮恩嘴里的“熟起来”是什么意思,可能是什么双关吧,毕竟她从小喜欢菲佛的事情在坎皮恩那里也不是秘密。所以她对着她撒娇说:“所以你觉得我有希望,是不是?”
“我只知道你有希望像演安托瓦内特那样好。”谁叫凯瑟琳一直擅长真情带入嘛,坎皮恩想。她看着这个被她疼爱了许多年的女孩,叹了口气,故意不解风情地说,“至于别的,你该想想我写的那几句仲夏夜之梦里,狄米特律斯说的话。”
凯瑟琳怎么会不记得?她送给米歇尔的胸针,本来也是因为米歇尔演过仲夏夜之梦的角色,虽然演的是泰坦尼娅,而非海丽娜——
是我引诱你吗?
我曾经向你说过好话吗?
我不是曾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
我不爱你,
而且也不能爱你吗?
凯瑟琳的脸沉了下来。她难得对简生气地说:“难道你认为我是海丽娜,会像条狗一样对狄米特律斯纠缠不休吗?我有我的自尊!再说,你们怎么都确定她会不喜欢我?”
坎皮恩摸了摸她迷倒无数人的脸,又想想永远平静如水的米歇尔,顿时觉得这次凯瑟琳无论如何都会碰壁,于是嫌弃又心疼地推了她一下说:“好吧,傻瓜,自己玩去吧,今天不拍也行。”
凯瑟琳顺风顺水太久,吃点亏能冷静下来的话也不算全然的坏事,坎皮恩忧虑地想,再说,在菲佛这样好脾气但软硬不吃的女人身上吃亏,总比被别的人渣哄了强点。
都要开拍了,她怎么可能这么不敬业地抛下剧组去玩?她当然要拍!这边凯瑟琳在心里嘀咕,然后不太高兴地散步去了服装组——在即将用上的睡袍上,服装设计师柯琳·阿特伍德这位奥斯卡得主就给她量身设计了二十几套以做备用。
给她选在今天穿的是一套飘逸性感的白色丝绸吊带睡裙配阔腿裤,衣料质地精致绝伦,抚摸起来就像触碰潺潺流淌的溪流。这是克洛伊特意穿来勾引米歇尔的,如同她其它场景下的情.趣内衣。
但这套从后背看其实并不暴露,反倒是前胸做了开叉系带的镂空设计,露出大面积的锁骨和小腹,走路时近似透明的荷叶边薄纱裙摆会随风飘扬,胸口和腰部若隐若现,实在是相当迷人的一套睡衣,也符合克洛伊应召女郎的身份。
实际上,柯琳和米歇尔也很熟悉,因为早在十几年前,她就在犯罪片《匪徒之妻》里为米歇尔·菲佛设计过戏服。去年柯琳为了凯瑟琳这边两部电影的工作,甚至推掉了蒂姆·伯顿的惊悚片理发师陶德——在此之前,她也是伯顿的御用,但还是选择了凯瑟琳这里。
“蒂姆本来不太高兴,”柯琳亲手给凯瑟琳系上绵软的腰带,笑着说,“但一听到我的解释,又理解地叹息,说‘没办法,谁能从霍丽德那里抢人呢’,然后我就安心地继续手上的工作了……”
她大概是察觉到凯瑟琳的不快情绪,所以这样态度柔软地安抚,果然看到凯瑟琳的表情缓和了起来。于是她指着不堪重负的移动衣架上,最外面那条黑色修身长裙说:“这是米歇尔等会儿要穿的。她入行了这么多年,还是保养得这么好。”
“是啊,我觉得和疤面煞星里没有区别。”凯瑟琳托腮说,“她还是那么让人倾倒……”
柯琳顿了一下,她觉得这话有点熟悉……哦,但是凯瑟琳当年来看为另一个凯瑟琳设计的芝加哥舞裙的时候,都没这么激动着迷呢。所以她慈祥又无奈地听着凯瑟琳继续说:“那件墨绿的吊带露背长裙太合适了,可惜……”
“可惜米歇尔现在这个角色不适合这么性感,”柯琳轻松接上了她的话——毕竟以凯瑟琳的专业程度,再喜欢也不会让感情影响到角色安排,米歇尔穿的戏服当然要符合人物性格,“我给她设计的都是保守的款式。不过我给你设计的睡袍和她当年的有些类似,看,今天这件乳白色的就是……嗨,米歇尔。”
穿着职业白色套装的菲佛走了进来,摘下了围巾,笑着和她们打招呼。然后菲佛转头对凯瑟琳说:“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一个男孩,长得有点像加里·奥德曼,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结果我问了发现,他真的是加里的孩子。加里可真是……”
“是的,凤凰社在英国拍摄的部分1月就杀青了,我问他之后有没有工作,”凯瑟琳想起这件事,仍然有点为那男孩难过,“他说没有,我就让他先来克洛伊剧组接着干活。”
她让艾玛给他多开点工资,之后表现得好的话,等都铎王朝剧组开机,他照样可以加入——她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也不知道加里哪天会不会回心转意,不再如此偏心。
米歇尔注视着她。这一刻凯瑟琳脸上的同情神色,和那些传言里凯瑟琳·霍丽德脾气暴烈又酷爱美色的形象相去甚远(好吧,可能后者还是准确的,但年轻女孩子爱玩多正常啊),以她的地位,她的权势,她本可以非常霸道甚至猖狂,把周围的人挨个霸凌一遍也不会有事,而不是如此心软。
然后米歇尔看到凯瑟琳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羞涩地握她的手,然后过了好几秒才松开——柯琳在一旁眼神发飘地微笑,假装没注意她们诡异的气场。
说实话,米歇尔也很怀疑凯瑟琳的这份羞涩:她还记得去年来绿袖子剧组探班的时候,凯瑟琳看她的眼神里利刃出鞘般的欲望,而现在这些欲望全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人为缔造的纯洁。
……她可能是在模拟克洛伊的感觉吧,米歇尔这样猜测。外表是清纯无害、迷倒众生的黑发女郎,能变成目标想要的任何形象,但内心却偏执又疯狂……
《克洛伊》下午开拍的第一个镜头很简单,只是酒店的门被轻轻打开,米歇尔走了进来。
然后克洛伊在镜子里站起身。她如此坦然地在镜子中梳理湿漉漉的长发,展示着自己匀称白皙的性感身体,仿佛是直到确保米歇尔看到了光裸无暇的她后,才暂时披上睡袍。在米歇尔眼里,克洛伊似乎永远不会害羞,她好像拼尽一切机会向米歇尔展示和炫耀她的年轻鲜活,而这正是米歇尔已经失去的。
但很快,凯瑟琳半跪在厚实的地毯上,紧紧握着米歇尔颤抖的手。
米歇尔俯视着她,看着克洛伊纯洁如同小鹿般的眼神,和她缺少血色的嘴唇——噢,她穿得太少了。
她看上去太无辜可怜了,好像她不是个被自己雇佣来去试探丈夫有没有出轨的高级妓女,而是她乖巧的女儿,她可爱的女友,她干涸心灵的唯一慰藉。
早在很久以前,她们的雇佣关系开始前,她就无数次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注视着这个年轻诱人的尤物,从一辆辆豪车上下来,她柔软滑腻的手臂上挽着的那些男人们是如此可厌,但她烟一般轻软的笑,云一样厚密的长发,又是如此牵动她的神识。
她应该厌恶她的,可她做不到。
所以此刻克洛伊绘声绘色的描述,如同着了魔般在米歇尔的耳畔回荡:
【我坐在了他的身边,他转过头看着我,吻我,然后小声说,我们来吧。
但他一直起不来,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他很尴尬,所以我安慰他说没关系,我喜欢这样,再多等一会儿就行——我说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很高兴。
哦,那会儿他还穿着西装,但我早就脱……抱歉,这是他要求的,他不愿意脱他的衣服。我用别的办法帮他起来,马上就有了效果,然后他在我的……阿嚏!】
一声喷嚏中止了凯瑟琳的描述。米歇尔凝视着她,她裹着睡袍,但似乎仍然瑟瑟发抖,让人怜爱。在妩媚性感的裸.露下,克洛伊白得像瓷器般的脸颊上却泛着明亮动人的笑,像是在纯真和早熟的夹缝中艰难盛开的一丛繁花。
不过,她的手指点到了自己的嘴唇:显然,克洛伊漂亮的双唇正是她口中那“别的办法”,而看上去,她因为和米歇尔丈夫过分疲惫的运动着凉了。
想到丈夫的背叛,米歇尔心碎而绝望地看着她,整个人仿佛被难以言喻的空洞包裹成一个悲怆的茧。但即使如此,她在恍惚中仍然温柔地问:“去医院了吗?”
“我吃过药了,没事的。”凯瑟琳乖巧仰头,面容恬静而温柔,好像她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说真话的乖孩子。虽然克洛伊的心脏理应在此刻狂跳,这是撒谎时那种狩猎般的紧张——如同一种兴奋剂,催促着她编造出了更多隐晦又淫.荡的细节……
看着米歇尔苍白无力的悲怆面庞,克洛伊有一瞬的心痛。但她的谎言还是编得很值,不是吗?她一定要得到这个像母亲又像伴侣的挚爱女人。
克洛伊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米歇尔发现自己需要这个吻,因为她匮乏的信心需要被喜爱地注视才能治愈——但又在几秒后把克洛伊推开。
她们是在一面落地镜前接吻的。
年轻的克洛伊和步入中年的米歇尔,像一面镜子折射出的一对双生花。经历、年纪与社会地位都天差地别,何况这还是个充斥猜忌与背叛的故事比但此刻,她们对彼此的关心似乎在假意中仍然有几分真心。
拍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凯瑟琳甚至觉得简直算容易:喜欢是盲目的事情,她看着米歇尔眼周的每一条细纹,优雅的齐肩金发,还有她纤薄的唇角,每一处都让她看得屏住呼吸,这都是她八岁起就着迷的一切。但她不能这样简单地代入,她早已架构好克洛伊的灵魂,让这个角色在心中生根发芽……
在她八岁那年,她看完了菲佛主演的疤面煞星,在回家的路上,进书店买了一本《如何在镜头前表演》,然后回家对着镜子模仿——她也有和菲佛一样的金发,她幻想着自己像菲佛那样主演一部世界闻名的电影,然后更加认真地学习和磨炼书里的知识。
那本书教会了她理解一件事:真正的表演不是表演,而是自然的反应。演绎寒冷不该只是颤抖,而是需要去寻找生火取暖的工具,表演疼痛不仅是大叫和哭泣,而是翻箱倒柜,像即将渴死的人寻找水源那样去找对症的药……表演爱也是。
没有爱而渴盼爱的人,就像冻僵的双手触碰热水那样灼烧般疼痛,在遇到一点可能的爱意时,并不会热情地迎上去,而是胆怯地退却,眼中既有期待,也混杂着惶恐和质疑:我真的值得这份爱吗?
她抱着书,菲佛的海报被她小心翼翼地悬挂在一旁。她在镜子前练习到晚上,她觉得自己把菲佛的笑模仿得真好,虽然她还小,但以后一定会主演属于自己的电影——直到那个生下她的女人走进房间,看到她的笑,看清书名后,把它从她怀里夺过来,同时也没有放过海报……
米歇尔·菲佛的金发,她的红唇,她漂亮的吊带绿裙,随着纷纷扬扬的纸屑,落在了凯瑟琳的脚下。
在剧本最后,克洛伊抓住栏杆,身后空空荡荡,摔下去就将面临死亡。而她踩在破碎的玻璃上,绝望地哀笑着,心头和唇边都叩响同样的疑问:我给了你被岁月侵蚀失去的信心,我全心全意地给予你真挚而激情的爱,为什么你会推开我?是否是因为……我真的不值得被爱?
一个坚决的声音在她心中反复回荡。我当然值得。如果我得不到,哪怕去偷去抢去骗,我也应该拥有很多爱。如果我得不到,如果我的命运就是如此卑微而绝望……那我可以用死亡,来把自己刻在你的灵魂里。
凯瑟琳自虐般地回忆那些灰暗的过去,她不断回忆,直至把自己的心挖得鲜血淋漓——她很明白,当她把演技和真挚的情感放在一起的时候,化学反应是最好的,这才是对电影的负责,何况她现在早已度过了这个坎。
妈妈,为什么你不能多活几年呢,凯瑟琳模拟着克洛伊的疯狂和偏执,同时在心底戏谑地发出一种报复般愉悦的笑声,妈妈,如果你能看到你百般阻拦的女儿到底有多成功该多好……你的怒吼,你的折磨,只是我攀升的垫脚石,因为你的一生都是如此孱弱无力,而我又如此强大……现在如果不是主动回想,我甚至要忘记你了。
化妆师上来给她们的身体补妆时,凯瑟琳仍然在沉思。她眼神放空地盯着米歇尔,米歇尔对她平静一笑。
然后她们如同被摆弄的玩偶一样仰头抬手动腿,由化妆师在大腿和小腿外侧肌肉上打上大面积阴影,胸口和锁骨涂上油脂,这样在打光下,女演员们的身体就更加如梦似幻。结果等她们坐到床上的时候……菲佛好像比凯瑟琳预料得更慢进入状态。
她们一个镜头就能NG五六次,这让追求高效的坎皮恩在抓住凯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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