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夜莺首当其冲的为萧无意简单说明了一下,为什么她们两人会一起来一刻城,萧无意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毕竟现在正事要紧,等她们将南歌子的事情处理好后,再去坐下来细细聊那些事情。
南歌子的视角再次便换,她遇到了还是书生的贝笙,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总有说不完的话,原本南歌子要支持贝笙前往东皇考试,可贝笙主动放弃离开。
贝笙神色认真的看向南歌子:“我陪你一起把春风楼开起来。”
“我不走了。”
南歌子看向贝笙的神色多了几分迟疑,她知道贝笙对她的真心,她们相处的两年里,贝笙对她向来都是关怀备至的。
贝笙是一个心思细腻但却胸怀宽广的人,他从来不会将旁人之得当做自己之失。
在此之前,南歌子还从未遇到过像贝笙这样的异性,南家的人大多都和她的父亲,叔叔和弟弟一般。
他们的身上满是自大的骄傲,狭隘的打压,以及唯利是图的虚与委蛇。
在他们眼中,女子不过是附属品,是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妻子不是妻子,女儿也不是女儿,若是无用,她们连一个物件都比不上。
南歌子憎恶那样的家,那都不配称之为一个家。
她拒绝过贝笙许多次,可贝笙却不曾将那些疏远甚至是带着一些恶意的拒绝放在心上,他像是一个活在阳光下的存在。
贝笙曾说,他的母亲曾经告诉他,人要学会尊重人,即便是再熟悉的人,也要心生尊重,不要试图去傲慢的插手。
“贝笙,说真的。”
“我不用你牺牲自己的理想待在我身边。”
南歌子当然是希望贝笙待在自己身边,可她也要尊重贝笙,贝笙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他也有自己要实现的价值。
每个人都有追寻自己价值的权利。
“这不是牺牲。”
“我是自愿的,我认真的想过了。”
贝笙笑着摇了摇脑袋看向了南歌子,他的眸子里带着温和的光芒,说出了一番与众不同的见解。
“即便是最后成功的考过了,也不过是到外地做官。”
“可话又说回来,我并不想当官。”
贝笙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在遇到南歌子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他同身边的人一样,读书考科举,可这一路考过来也看过来,他并不想做官。
他怕自己和那些人一样,又怕自己和那些人不一样。
“老天爷让我遇见了你,我喜欢你的酿出来的酒。”
“你的性情率真,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纯粹执着之人。”
贝笙想要和他觉得干净的人相处,而不是和那些虚与委蛇的人,天天带着面具相处。
那样真的很累,若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想天天去陪人做戏?心累又身累。
“我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你可不能赶我走。”
贝笙转换了角度,他不是以一个牺牲者的态度要求南歌子感恩戴德的求他留下,他是以一个祈求者的态度,恳求南歌子让他留下来。
南歌子又怎么舍得赶走他呢?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注定孤身一人了。
遇到贝笙,是幸运,是天赐的惊喜。
“好,我们一起。”
那几年,是南歌子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天南海北而来的好朋友,情投意合的爱人,春风楼的姑娘们都在她的身边。
南歌子不再是需要靠自己的实力去奢求旁人尊重与爱的女子,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没有任何前提的爱。
崔昭玉她们虽然互相不对付,可是在南歌子的酒楼里,她们总是会平静的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喝酒,彻夜闲聊。
有的时候,崔昭玉都觉得,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好争的。
可中了情花毒的心总是忍不住的产生憎恨与嫉妒,总是让她们吵得不可开交,打的遍体鳞伤。
若不是那古怪药物作祟,崔昭玉想,她们几个应该能够成为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是一生中不可多得的那种。
后来,春宵来到了春风楼,南歌子对她的印象很深,因为她那个时候已经快生了。
南歌子看着那个站在门口来回徘徊的姑娘,明明自己还十分稚嫩,却已经要当娘了。
她主动走到春宵面前,温和的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或者是要找谁?”
春宵看着眼前的人,她的脸上露出了腼腆且胆怯的羞涩,想要开口却几次没有将话说出来。
“嗯......我找南楼主。”
“我是看到这个来的。”春宵说着,将手中握得紧紧的纸打开给南歌子看。
是她们之前发布的招募单,春风楼越做越大,她们需要的人手也多了起来。
南歌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春风怀着孕而直接拒绝她,她开口道:“我就是南歌子。”
“和我进来吧。”
春宵先是惊叹,之后小心翼翼的跟着南歌子进去了,她下意识的抿着唇,看得出来很紧张。
她没想到自己一下就会碰到大名鼎鼎的春风楼楼主,可在春宵眼中,南歌子和寻常那些有一定权力的人不一样。
南歌子考虑了春宵不方便上楼,便找了下面的一个房间,她同春宵说道:“坐吧。”
春宵坐下来后,抿着唇悄悄的打量着南歌子,在寻得一个机会后,她很有勇气的果断开口道:“楼主大人,我想进春风楼。”
“您放心,孩子就快出生了,生完我就来,不会耽误干活的。”
春宵这话一出,像是被拒绝了许多次之后得出来的公式化回答,她看向南歌子的眼神里带着哀求。
南歌子没有立刻开口,她看向春宵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看的春宵慌乱了起来。
“如果不可以那我就不打扰楼主大人了。”
“我这......”
南歌子见春宵要起身,她当即站起身来,开口道:“你可以进春风楼。”
“不用生完孩子就来。”
南歌子的话让春宵诧异,显然这是春宵根本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能进春风楼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孩子刚出生,你的身体还虚弱。”
“你可以做好月子之后来。”南歌子说着,便拿出了一只令箭,算是给春宵的信物。
南歌子觉得,既然让春宵遇到了她,那她便不能够坐视不理,她开春风楼便是要给女子一块栖息地。
不过南歌子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她只渡有缘人。
春宵十分感激的结果令箭,她信誓旦旦的和南歌子保证,并且将自己住哪的方位告诉了南歌子。
春宵主动的将自己的情况同南歌子都分说清楚,她知道,这个机会很不容易。
“他为了入赘,将我休了。”
“我得知自己怀上的时候,已经无法流掉了。”
“我不想去找他,被他狠狠地羞辱。”
“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我想要靠自己养活孩子和老母。”
春宵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方才的胆怯与小心。
虽然她还是有些紧张,可是整个人的身上好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是即将作为家中顶梁柱的责任感。
南歌子很高兴看到春宵这样的姑娘,虽然日子会过得很苦,但是她跳出了那个坑,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好,很好。”南歌子看向春宵的眼神很骄傲,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甘愿屈居人下,甘愿成为附庸。
虽然现在的春宵什么都不会,可她有这份心,南歌子相信春宵可以学得很快。
“进了春风楼,我们便是一家人。”
“往后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告诉我。”
“我能解决的定然会尽力帮忙。”南歌子同春宵说着。
后来春宵生下了个女孩,春风楼的姑娘们都为她高兴,在她们看来,春宵的姑娘小云儿是春风楼的第一个孩子。
大家都很喜欢小云儿,并且小云儿很灵动可爱,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宝宝,这是南歌子教她的。
南歌子同春风楼的姑娘们都说过,做人一世若是手中握着一定的银钱权势,那便不需要乖乖的被驯化,她们也可以站起来。
春风楼就是她们的底气,这里的兄弟姐妹都是她们的底气。
她们大多数都是被家人抛弃,被亲人出卖,被爱人背刺的,在入春风楼之前,她们就像是没有根系的浮萍,随着时代的洋流没有方向的漂流。
可当她们进了春风楼,她们便有了自己的根,有新的家人,可以学习新的足以傍身的技能。
南歌子能够教她们的,她不会假手于人。
南歌子教不了她们的,她会专门请人来教。
姑娘们没有辜负南歌子的无私付出,她们以自己的真心真情回应着南歌子,努力的开着属于自己的花。
春宵想要学酿酒,南歌子教了她,春宵学得异常的快,快到南歌子都惊叹,明明她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酿酒。
可天赋就是这样的不讲理。
南歌子很为春宵高兴,她本以为她的那些酿酒秘方无人传其衣钵了,可同时又为春宵感到伤心,因为酿出那些酒的前提是彻彻底底的伤心。
春宵虽然表面上是安然无事的样子,可是心早就烂的无法愈合了。
春宵是为了老母亲和小云儿活的。
可南歌子总希望,春宵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遗憾的是,春宵直到死之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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