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枯荣诀里藏杀机

晨雾未散，顾九歌蹲在灵田边缘。三亩灵植枯萎如焦炭，唯有东南角的紫云草泛着病态的青灰色。他捻起一撮泥土在鼻尖轻嗅——腐腥味里混着苦杏气息，这是化灵散浸透地脉的征兆。

“沙沙...“

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顾九歌指尖微动，袖中滑出半截竹刃。三个杂役打扮的男子呈品字形围拢，为首疤脸汉子晃了晃手中玉牌：“奉王师兄令，收回灵田。“

青年缓缓起身，露出袖口沾染的泥浆：“门规第七卷明载，未至交割时辰，不得擅动记名弟子灵田。“

“跟你讲门规？“疤脸突然抬脚踹向最近的灵植，枯萎的茎秆应声而断，“这些秽物留着污秽地脉，我们这是替赤霞峰除——“

寒光乍现。

竹刃擦着汉子耳畔钉入身后古槐，半截发梢飘然落地。顾九歌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三枚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幽蓝：“化灵散遇腐骨花汁，会转为蚀髓毒。“他抬眸扫过三人腰间水囊，“诸位师兄的解毒丹，可备足了？“

疤脸额角渗出冷汗。他们今晨确实用浸泡过腐骨花的麻布处理工具，若真如对方所言...

“辰时三刻，该洒甘霖了。“顾九歌突然转身走向田埂。三人面面相觑，终究没敢再进一步。

百丈外的山石后，王焕之捏碎手中窥影符。符灰从指缝飘落时，他颈后青筋暴起：“好个顾九歌，竟通晓《百草毒经》。“

“要不要请丹房的陈师兄...“周桐话未说完，脸上已挨了一记耳光。

“废物！“王焕之掌心赤芒吞吐，“三日后就是灵植交割，我倒要看他拿什么充数！“

......

戌时的山风卷着药香。顾九歌将最后一株九死还魂草碾成汁液，青玉碗中药液泛起鱼眼泡。这是他从《百草经》残篇中找到的方子：以毒攻毒，借化灵散的侵蚀性激发灵植生机。

冰玉在丹田处微微震颤。昨夜潭边冲突后，他发现这异物竟能减缓毒素蔓延。此刻当他将药液浇灌灵田，一缕寒气自发游走至双目——枯萎的紫云草根部，突然显现出细如发丝的淡金色脉络。

“地脉灵气？“顾九歌心神剧震。按照经卷记载，唯有筑基修士才能观气辨脉。他试探性将药液倒在金脉交汇处，奇迹发生了：焦黑的茎秆以肉眼可见速度褪去死皮，新芽顶着露珠钻出泥土。

更诡异的是，当他的指尖触及嫩芽，冰玉突然涌出暖流。原本需要三日生长的灵植，竟在月光下完成了抽穗过程。穗尖三点紫芒闪烁，这是百年份紫云草才有的特征。

“啪嗒。“

汗珠坠入泥土。顾九歌扶住田埂青石，方才的催生几乎抽空他所有真气。但望着七株迎风摇曳的紫云草，嘴角终于浮起笑意——这些足以抵三亩收成。

“想不到顾师弟精通枯荣之道。“

清冷女声惊得顾九歌猛然转身。洛清漪不知何时立在月华中，素白道袍上星纹流转。她指尖轻点，一株紫云草自发落入掌心：“三日催熟，这是药王谷秘传。“

“师姐明鉴，不过是地脉异动所致。“顾九歌低头藏起眼中惊涛。那夜寒潭相遇后，这内门真传已两次莫名出现。

洛清漪忽然逼近，幽香裹着寒意扑面而来。女子玉指点在他眉心：“谎话。“冰晶纹路在触及皮肤的瞬间显现，又迅速隐没。

两人同时僵住。

“果然...“洛清漪退后半步，袖中滑出一枚青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定格在寒潭方向：“子时到后山禁地，否则我将冰魄之事禀告刑堂。“

说罢化作流光遁去。顾九歌摸着眉心发怔，那里残留着灼烧般的刺痛。丹田处的冰玉突然剧烈震动，幻象再度涌现：

九座冰棺中的第三座轰然开启，棺中涌出的却不是灵脉，而是一具身覆冰甲的古修尸身。尸身心口插着半截断剑，剑柄刻着“上清“二字。

“咳咳！“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将罗盘指针染红。洛清漪在云头踉跄止住身形，掌心冰纹正在缓慢侵蚀经脉。她望向寒潭方向喃喃自语：“师尊，您说的应劫之人...当真会是他？“

......

次日清晨，顾九歌是被鼎沸人声惊醒的。三亩灵田外围满人群，王焕之正指着那七株紫云草厉喝：“盗取药圃重宝，该当何罪！“

顾九歌瞳孔骤缩。昨夜还生机勃勃的灵植，此刻竟通体血红，叶片上浮现出诡异的金纹——这正是药圃禁地“血纹金蕊“的特征。

“证据确凿！“周桐举起留影玉璧，画面显示子时有人影潜入药圃，“赃物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执法弟子玄铁锁链已然祭出。顾九歌突然发现，那七株变异灵植的根部，残留着赤红色的粉末——赤磷粉遇水即燃，正是篡改灵植性状的邪物。

冰玉在丹田发出预警般的刺痛。顾九歌猛然醒悟：这是连环杀局。即便他昨夜真去禁地赴约，对方也有后手置他于死地。

“且慢。“

天外飞来一道冰棱，将锁链钉入山石。洛清漪踏云而降，玄铁令牌映得执法弟子脸色发白：“此事由内门接管。“

王焕之还要争辩，却被女子一个眼神冻在原地。洛清漪轻抚变异灵植，突然转头看向顾九歌：“你可敢接内门试药任务？“

人群哗然。谁都知道试药弟子九死一生，但若是撑过三次...

“若成，准你参加旬日内门选拔；若败...“洛清漪弹指封住灵植异变，“便按门规处置。“

“顾某愿往。“

青年话音未落，王焕之突然惨叫倒地。众人惊恐发现，他触碰过灵植的右手正迅速腐烂，露出森森白骨。洛清漪冷眼旁观，传音入密飘入顾九歌耳中：“子时之约，我要看到冰魄全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