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谷易守难攻,硬磕就是送死。以我们的兵力,疾攻就算是拿下祁域关也并非全无可能,更何况是毫无阻隔的北岭川。陛下要我们进入西南境内,却只给了四万兵马,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宁晖没有再说话,仔细查看地图,忽然问张垚,“你惧怕唐星沈吗?”
张垚猝然一惊,盯着宁晖不说话,宁晖抬头扫他一眼,又埋首研究地形。
“你什么意思?”张垚咬着牙问。
“唐星沈曾与我们同朝为官,此人才智卓绝,你我早有领略。若此次我们对阵的将领就是她,走北岭川这条路,你怕吗?”
宁晖的声调仍淡淡的,若不是张垚对他有些了解,真要以为宁晖只是在单纯嘲讽他。事实上,宁晖问的无比真心,因为他自己也忧惧这样强大的对手。
“你确定是她?”
“乌苏谷树羽林帜,你我联手,却被逼至不得不险越北岭川,敏德,但愿我们不要折戟沉沙。”
张垚一时无话,他心中明白,方才说要攻下祁域关不过壮势之言,祁域关之后便是云海城,两者相距不过百里,调兵驰援不过一夜,若真是唐星沈在,他们便连突袭的机会都没有。
“我去部署,今夜穿越北岭川。”
入夜,贺楼趴回唐星沈身侧,他便是当初递旗给星沈的少年,如今是羽林卫的令兵。
“都准备好了?”
贺楼看着主帅涂得黑漆漆的一身甲点头,“陷阱都布好了,只是万一他们也像先前那样派一纵卫队先行试探呢?”
星沈轻笑一声,“无所谓。他们不敢不进来,今日有一个算一个,都越不过我这把剑。”
少年张着嘴忘了说话,星沈于是看他,笑问,“害怕?”
贺楼摇头,星沈侧眸盯着漆黑一片的入口,低声道,“待会跟紧我,我教你如何杀敌。”
“将军,有火光!”
星沈抬手压下贺楼想要跃出掩体的肩膀,轻声道,“等着。”
为了避免被一网成擒,张垚与宁晖兵分两路,张垚率两千兵马直接突入,宁晖与大军跟随其后,若情势有变就直接从后方压上去,北岭川虽然横亘绵延,多掩体,但前后空旷,真正取胜的关键在于双方兵力。
这是一场赌博,也是一场硬仗。
山岭草长,叶薄如刃,张垚抹了把脸,掌心一片潮腻,他在心底骂了句娘,压着火气向后做手势,示意全军加速穿过。
早早受主帅军令把甲都涂黑了的羽林卫众人趴在泥堆后面,默默握紧手中长枪,眼看张垚的前卫有一半将要越过第二道线,林中忽然传来鸟鸣,第一道引线被拉响,张垚下意识回头,火油裹着被炸飞的泥块残肢四溅。
“散开!”
张垚喊得声嘶力竭,忽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便被拽倒,然后顺着左脚的束缚力道倒悬在了树上,他抬手想要抽剑,却被迎面撞来的巨石骇停了动作,死状仍是目眦尽裂。
宁晖见状便知不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指挥大军压上去,好不容易蹚过遍地陷阱,便看见了执剑而立的黑甲将军。
两军阵前,剑拔弩张,遍野焦骨,满地凝紫,唐星沈笑吟吟同宁晖打招呼,“宁大人,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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