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彷佛冷血的剑鞘还插在沙堆里微微颤动,追命的酒葫芦挂穗刚消失在沙丘背面,也似乎镖队已经休整了一阵。
陈普已经想不起来当时到底怎么发生的这一切。
就记得一直精力旺盛,天不怕地不怕,啥时候都在横冲直撞的金毛犼——
它“昂昂~”或者“恢儿恢儿”的沙雕叫声突然变成了破空的呼啸———尖锐如鹰唳!
“二爷,看天上!”王小柱嗓音发颤:“天上有船在飞!”
陈普抬头时,正好看见三丈长的飞舟擦过月亮——
檀木船身雕着曼陀罗花纹和不知何云的西域梵文,帆布如血染般赤红。舟底铁轮碾过沙丘,扬起漫天黄尘,十二名金衫女子立于舟头,袖中金丝软索如毒蛇吐信,倏忽间缠住正在尖叫的金毛犼。
“飞天沙舟?”马师叔瞳孔骤缩。
“这不科学……”陈普的现代知识在打滚,喃喃自语:“空气动力学呢?伯努利方程呢?”
不是西幻物理就不管用了吗???
我请问呢.JPG
陈普已经无暇顾及这违背物理常识的交通工具,嗷呜一声大喊出来:
“卧槽那是我的活体镖!”
那还是我顺达镖局的名声啊!
陈普扑上去拽住金毛犼尾巴,结果被带得双脚离地。一人一兽正卡在两舟之间疯狂蹬腿。
镖师们慌忙来救,却被突然降落的第二艘飞舟冲散队伍。
金衫少女们突然齐声惊呼——金毛犼的屁股卡在了船舷栏杆处。
“蠢货!师父要的是活物!”领头的女子从天而降,一身金灿灿,袖中飞出七枚琉璃珠。
珠子炸开的紫色烟雾里,陈普听见马师叔在喊:“闭气!是昆仑……呃……”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王小柱用铁锅当滑板冲向沙丘,以及金衫女子腰间晃动的算盘——金色刻兰花文。
等等,为什么都在用算盘?
这是什么正派反派出门必带好物吗?
陈普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晕厥前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个。
他没有听见的是……
“师父要的是能嗅探地宫的犼王,至于这小子……”她指尖划过陈普脖颈,“姑且当个添头。”
“毕竟石宫里好久没有新货色了,这小子虽然不及楚留香风流潇洒,倒也胜在鲜嫩可人。”
“留给师父清清口正好。”
陈普今天最大的幸运估计就是没听见这句话了。
啊啊啊啊,有怪阿姨要强迫未成年啦!
32.
陈普是被一块冰凉的金算盘拍醒的。
他睁眼时,发现自己被铁链吊在一座石砌地宫里,脚下三丈处蹲着那只蔫头耷脑的金毛犼,正用爪子扒拉地上的锁链玩。
十二盏青铜灯幽幽燃烧,照得对面金衫女子的金算盘泛着冷光。
“醒了?”女子头也不抬,声音清冷,“顺达镖局的少东家,果然名不虚传。”
陈普试着动了动手腕,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他这才注意到墙角蜷缩着一团金毛——正是那只被劫来的金毛犼,此刻正无聊地啃着一根铁链。
“穷乡僻壤的二流镖局,姑娘真是谬赞。”陈普强作镇定,“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姑娘,要这般大动干戈?”
不是,啥时候俺们顺达镖局这么有排面了?
要真是名震江湖的大镖局能有这么业余的草台班子镖队???
金兰衣冷哼一声,起身走到陈普面前,金算盘“啪”地合上,抵住他的下巴:“那你可知道,你们押送的这只畜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陈普被她冰冷的金算盘抵得脖子发僵,“姑娘容禀。”他眨了眨眼,“在下只知道这是兰州分号接的’活体镖‘,货单上写的是……呃……’西域侏儒驴‘?”
金毛犼抬头“恢儿”一声,孔雀扇式的尾巴啪啪拍地表示抗议。
金兰衣的算盘咔咔作响:“放屁!这是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驯养的犼王后裔!”她突然扯开陈普的衣领,“你们镖队押运路线经过三处地宫入口,真当是巧合?”
啊?啊??啊???
有吗??不是?我们经过地宫了?
我们不就是过了一个魔鬼城吗?那地方虽然算是鬼斧神工之地,但也就是个过往商路歇脚的驻扎地吗?
所以……“他咽了口唾沫,“你们要的不是这家伙,是它带路找到的地宫?”
金兰衣突然笑了,指尖在算盘珠上轻敲:“总算没蠢到家。”她转身时裙摆扫过陈普鼻尖,“你可知这畜生为什么叫得那么难听?”
陈普不知为何,脑子里竟然想起来京城酒馆里听过的只言片语,那只是隔壁桌上的江湖人在吃饭聊天,他和一些同窗上二楼时擦肩而过:“传闻犼鸣如雷,可震开地宫石门……”
话音未落,金毛犼突然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拼命拍打自己肚皮,发出“咚咚”闷响。整个石宫随之震颤,穹顶簌簌落下沙尘。
陈普话音刚落,金毛犼突然竖起耳朵,两只前爪啪地拍在地面上——
33.
“轰!”
整个地宫猛烈震颤,陈普被铁链晃得像秋千似的来回摇摆。头顶簌簌落下碎石沙粒,呛得他连打三个喷嚏。
“看见没?”金兰衣的金算盘啪地展开,“这畜生一嗓子能震开三道石门。”她突然凑近陈普耳边,“你们镖局的运单上,写的可是''''观赏用珍禽异兽''''?”
啊?这家伙犼设已经经历了唐僧——藏宝图——□□了转换了,再来几个陈普觉得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心如止水.JPG
陈普眼神闪动:我当时真就是随便写的啊!反正当时货主就在旁边,他都没说啥你咋这么多意见。
我就一干物流的,我管货物到底是啥呢。
“姑娘明鉴。”他艰难地在晃荡的铁链上保持平衡,“我们顺达镖局接镖向来不问来历。您要是不信……”
他忽然瞥见金毛犼正在偷啃金兰衣的裙带,“可以查我们账本第三十七页!”
“少耍花样!”金兰衣一甩袖,三枚金珠子疾射而出,擦着陈普耳畔钉入石壁。金毛犼吓得一个激灵,突然“昂呜”一声蹿到陈普背后,把他当成了人肉盾牌。
正在这危急时刻,石宫深处突然传来“吱呀”一声——
陈普扭头看去,只见墙角那盏青铜灯突然倾斜,灯油汩汩流出,在地上汇成一条闪亮的小溪。
金毛犼的鼻子突然抽动,撒腿就朝灯油奔去。
“蠢货!回来!”金兰衣甩出金丝软索,却晚了一步。金毛犼的大尾巴扫过灯盏,“轰”地引燃了一片火墙。
“我的姑奶奶!”陈普被热浪烤得直冒汗,“它该不会是要……”
话音未落,金毛犼突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拼命拍打肚皮,发出“咚咚”闷响。每拍一下,火势就顺着灯油蔓延一丈,转眼间已成燎原之势。
金兰衣脸色大变:“快让它停下!这石宫顶上是流沙层!”
陈普这才发现穹顶开始簌簌落沙,他急中生智,扯着嗓子喊:“芝麻饼!王小柱的芝麻饼!”
金毛犼的耳朵突然竖起,转头时口水甩了陈普一脸。趁这畜生分神,陈普猛地荡起铁链,双脚精准踢中它屁股。
“恢儿!!!”金毛犼吃痛狂叫,声浪震得头顶沙石轰然塌落。陈普只觉身子一轻,铁链应声而断——
千钧一发之际,他死死抱住金毛犼的脖子,一人一兽滚作一团跌进突然出现的暗道。身后传来金兰衣气急败坏的尖叫:“给我站住!”
陈普在黑暗中抱紧金毛犼的鬃毛,听着头顶沙石塌陷的轰隆声,突然想起件非常重要的事:“等等!我们镖队其他人呢?”
我那么大镖队,我那么大块头但温柔的马师叔,那么能翻跟头的侯师叔,那么多沙雕关系户的镖队呢?!
我的镖队呢?!
随机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