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人点的咖啡我都会喝完。”她说，“今天和你聊天挺开心的，下次再聊。”

说完，李晓好看见她起身，朝自己点了点头，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对她笑了笑，走出了咖啡馆。

程舒然特意放慢了脚步，走到咖啡馆门口时回头一看，果然，李晓好还在看她。她朝她挥了挥手，又笑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李晓好几乎是在她回头的那一刻，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这种偷看别人背影却被当场抓包的窘境，她还是第一次遇上。她抬手拍了拍胸口，僵硬地转过身，目光落在女人喝完的那只白色咖啡杯上。接着，她环顾了一圈，咖啡馆里没几个人，也没人看她。她把那只杯子端了起来，又回头望了一眼门口。没人回来。

原来，她是用大拇指擦掉的。和我一样。

李晓好用自己的大拇指摩挲着那个位置，来回几次。她抿了抿嘴唇，抬头时，发现天花板上正对着她的监控摄像头，正在无声地缓慢转动。

一股羞耻猛地从脸颊烧上来。她迅速放下杯子，收拾好东西，几乎是逃出了咖啡馆。

她一路快步走下楼，将《局外人》塞回原位，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书店。

李晓好快步穿过街口，钻进人群，耳根子还在发热，手心全是汗。低头一看，自己抱着帆布包的样子，差点没当街给自己一巴掌。

她知道自己动情了。

真他爹的，像什么？像一条没见过女人的土狗。人家说你声音好听，你就烧起来了？红酒杯买回家还不够，还当众端起人家喝过的咖啡杯舔来舔去。你干脆把那个杯子也买回去，点根香，供起来吧？

她抬头看天，太阳火辣辣的，把她脑子都快烤熟了。

“李晓好，你疯了吧。”她低声骂了一句。

真疯了。

她快步朝公交站走，边走边摸包，心里一边骂自己：醒醒。李晓好，你醒醒。你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哪来的空发春？你多大了？还装什么十几岁的纯情少女？你他爹的，别发疯。别发春。别当幼稚鬼。

在皇家会所这几年，你还见得少吗？还记得那个被玩到自杀的前同事吗？记得那个给你递牛奶的女孩，后来怎么被人当货卖来卖去的吗？记得莫理那双高跟鞋，踩你后背的时候有多疼吗？

别做梦了。醒醒吧。

睁开眼，看看你自己的日子。看看你是谁。

李晓好深吸一口气，把头发往耳后理了理，快步走向公交站。脸还在烧，脚却越走越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