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处的凝视

金泰妍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十六块显示屏组成的监控墙随着她的操作不断切换画面。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屏幕的蓝光映照着她精致的脸庞，将她的轮廓勾勒得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再放大。”她轻声命令。

技术员调整了参数，中央屏幕上模糊的交通监控画面逐渐清晰。那是几天前凌晨五点的汉江公园入口，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高挑男子正沿着人行道慢跑。

“就是他。”金泰妍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手指轻轻触碰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持贞欧巴总是喜欢用这种姿势跑步，肩膀微微前倾，像只警觉的鹿。”

她转向另一块屏幕，上面显示着首尔市交通局的内部系统界面。几十个监控摄像头的图标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地图上，每个都标注着具体的时间和日期。

“根据他的跑步习惯，每周二、四、六会更换路线，但周日固定去汉江公园。”金泰妍调出一张自制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复杂的路线网络，“过去三周他消失了，但晨跑的习惯不会轻易改变。”

技术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金小姐，我们已经入侵了全市78%的交通监控，如果继续扩大范围，被网警发现的风险会...”

金泰妍微笑着将一个U盘推到他面前：“这里面是你女儿在幼儿园的所有日常视频，从入园到午睡，甚至包括卫生间。”她的笑容不变，“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啊，特别是右眼角那颗泪痣，和你一模一样呢。”

技术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继续扩大监控范围，重点排查城东区的废弃商业区。”金泰妍站起身，整理着衣服的衣领，“我要在明天日出前看到结果。”

离开地下室时，金泰妍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裴妹妹”三个字，她盯着看了几秒，直接按下了拒接键。现在还不是和那个小偶像正面交锋的时候——尽管她们的目标是同一个人。

金泰妍的私人据点位于江南区一栋不起眼的旧楼顶层。表面上这里是提供高端美容的美容院，实际上地下室才是她真正的“工作室”。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她对着金属门整理自己的表情——将眼中的偏执狂热调整为专业歌手的温和从容。

“小姐，您要的快递制服已经准备好了。”助理在电梯口迎上来，递过一个印着某知名快递公司logo的纸袋。

金泰妍检查着制服和配套的工作证：“追踪器呢？”

“已经缝在领口内侧，按您要求的规格。”助理犹豫了一下，“但警方最近在查多起跟踪案，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

“朴助手今天来过电话吗？”金泰妍突然问道。

“啊？没有...”

“那就好。”金泰妍微笑着打断她，“记得给他打电话让他安排下面的事，你太吵了。”

十分钟后，一个戴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的快递员从美容院后门走出，骑上印有快递公司标志的电动车，完美地融入了江南区午后的车流中。没人会把这个不起眼的送货员和知名偶像歌手金泰妍联系起来。

………

李持贞的指尖在窗台上敲击着不规则的节奏。自从昨天那个冒充李光洙的人试图闯入后，他已经连续24小时没有合眼。东侧消防通道的紧急撤离很顺利，但新转移的安全屋比上一个更加狭小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菌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持贞哥，你得吃点东西。”李光洙将一盒便利店的紫菜包饭推到他面前，“这样下去你撑不住的。”

李持贞摇摇头，继续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裴珠泫社交账号的最新更新——一张在汉江公园的晨跑自拍，配文“等待与某个特别的人重逢”。照片背景里模糊的路人轮廓，隐约有几分像他平时的装扮。

“她在引我出去。‘李持贞的声音嘶哑，“汉江公园是我周日固定跑步的地方。”

李光洙皱眉：“你确定要继续晨跑？这明显是个陷阱。”

“但如果我突然改变习惯，她们会知道我察觉了。”李持贞关闭电脑，“最好的伪装就是保持常态，但提前做好准备。”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装置，看起来像普通的运动手环，但内部结构明显复杂得多。

“这是？”

“脉搏触发式追踪器。”李持贞将它戴在手腕上，“如果我的心率突然异常或者手环被强行拆除，会自动向预设号码发送坐标和求救信号。”

李光洙吹了声口哨：“从哪搞来的？”

“拍《谍影迷情》时认识的一个特技指导，现在做私人安保。”李持贞调整着手环的松紧，“但只能使用一次，信号发射后电池就会熔毁。”

窗外突然传来电动车的刹车声。两人同时僵住，李持贞无声地移动到窗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个快递员正站在街对面的便利店门口，似乎在核对送货单。普通的蓝色制服，印着“速达快递”的鸭舌帽，腰间挂着扫码设备——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但李持贞的神经却像被电流击中般紧绷起来。那个快递员的身形轮廓，转身时的角度，还有扶眼镜时翘起的小指——这些细微的动作组合在一起，触发了他大脑深处的警报。

“怎么了？”李光洙压低声音问。

“那个快递员，”李持贞的瞳孔紧缩，“是金泰妍。”

李光洙倒吸一口冷气：“哥你确定？”

“她扶眼镜的方式很特别，小指会不自觉地翘起来。”李持贞的记忆闪回到多年前的那次居家观影，金泰妍在给他倒水时，那个如出一辙的手势，“她在踩点。”

两人屏息观察着街对面的动静。快递员似乎遇到了麻烦，正在和便利店老板交谈，不时指向手中的电子设备。老板摇摇头，指了指西边的方向。

“她在问路，”李持贞分析道，“借口确认送货地址来探查这一带的情况。”

快递员最终骑上电动车离开了，但在转弯前，他似乎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安全屋所在的窗户。李持贞迅速后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她发现我们了？”李光洙脸色发白。

“不确定。”李持贞深呼吸平复心跳，“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他打开手机，调出附近街区的监控分布图——这是上次撤离时李光洙搞到的内部资料。以安全屋为圆心，半径500米内有三个交通摄像头，两个便利店安防摄像头，还有一个银行的ATM监控。

“金泰妍肯定已经黑进了部分系统。”李持贞指着地图，“如果我们现在转移，很可能会被拍到。”

李光洙咬着下唇思考片刻：“那就反其道而行。今晚不是有暴雨预警吗？等雨最大的时候再走，雨水会干扰监控画质。”

李持贞点点头，继续观察街上的动静。那个快递员已经不见踪影，但危险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他总觉得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略了，某种更加隐蔽的威胁正在逼近。

“光洙，帮我查查''''速达快递''''最近三个月的员工变动。”李持贞突然说道，“特别是负责城东区路线的。”

李光洙开始打电话联系熟人，李持贞则回到窗前，继续监视外面的动静。雨已经开始下了，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行人们匆匆跑向避雨处，街道逐渐空旷。

但李持贞的神经依然紧绷。金泰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一定还有什么后手。那个问路的举动太刻意了，简直像是...

“调虎离山。”李持贞猛地转身，“她故意让我们看到''''快递员''''，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街对面！”

几乎就在同时，天花板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了屋顶的防水布。

李光洙也听到了，两人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安全屋所在的这栋老式建筑只有两层，屋顶是平的，上面除了几个废弃的空调外机外什么都没有...除非有人刻意爬上去。

李持贞无声地指向浴室，那里有个通风窗可以通往建筑背面。李光洙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向浴室移动。就在这时，天花板的响动变得更加明显，有什么重物被拖拽的声音，接着是金属器械轻微的碰撞声。

李持贞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折叠刀，这是他最后的防线。他示意李光洙停下，自己则慢慢移动到正对屋顶声音下方的位置。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掩盖了大部分动静，但那种被猎食者盯上的直觉却越来越强烈。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长达十秒的寂静中，只有雨声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李持贞的手指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然后，一滴水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李持贞抬头看去，天花板的接缝处正渗出细小的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不是普通的雨水——液体呈现出淡淡的黄色，还带着一丝甜腻的气味。

“氯仿...”李持贞捂住口鼻，冲向李光洙，“快走！屋顶有人！”

两人冲进浴室，李光洙迅速打开通风窗。雨水立刻泼洒进来，打湿了他们的肩膀。李光洙先爬了出去，李持贞紧随其后，就在他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的瞬间，安全屋的正门传来一声巨响——门被暴力撞开了。

李持贞没有回头，全力爬出窗外。建筑背面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堆积着各种杂物。他们跳进雨中，立刻被淋得透湿。李光洙拉着他冲向巷子深处，两人在迷宫般的小路中穿行，直到确信没有被跟踪才停下喘息。

“她怎么找到我们的？”李光洙靠在墙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新安全屋才用了不到一天！”

李持贞检查着手腕上的追踪器，还好没在逃跑中损坏。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你的手机...还在安全屋里？”

李光洙脸色骤变，摸向口袋：“该死！我放在充电...”

“她肯定在上面装了追踪软件。”李持贞环顾四周，“我们得立刻离开这一区。”

两人冒雨向主干道移动，打算拦出租车。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小巷时，李持贞猛地拉住李光洙，将他拽回阴影处。

街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电动车，那个“快递员”正站在便利店屋檐下避雨，手里拿着一个对讲机似的小型设备。

“她在监听警方频道。”李持贞压低声音，“看她的动作，像是在等待什么信号。”

就在这时，快递员突然抬头看向他们藏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虽然隔着雨幕和距离，李持贞仍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狩猎欲望。

“她发现我们了。”李持贞的血液几乎凝固，“跑！”

两人转身冲进巷子深处，身后传来电动车启动的嗡鸣。雨越下越大，巷子里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李持贞带着李光洙七拐八绕，最终从一个废弃的修车厂后门穿出，来到另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混入人群后，他们才敢稍微放慢脚步。李持贞回头张望，没有看到那个可怕的追踪者，但他知道金泰妍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去我姑姑的老房子。”李光洙喘着气说，“在钟路区，她出国半年了，没人知道那地方。”

李持贞点点头，但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这场逃亡似乎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每转移到一个新地方，金泰妍总能迅速找上门。除非...她有什么方法能实时掌握他们的行踪。

雨中的首尔霓虹闪烁，行人匆匆撑伞而过，没人注意到两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脸上惊恐的表情。李持贞摸了摸手腕上的追踪器，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保障。

明天凌晨的晨跑将是一场豪赌——要么引蛇出洞，要么自投罗网。但无论如何，这场猫鼠游戏都必须有个了结。

…………

金泰妍摘下被雨水打湿的鸭舌帽，甩了甩头发。追踪信号在修车厂附近中断了，但她并不着急。通过李光洙手机上的后门程序，她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包括他们提到的“钟路区老房子”。

她回到地下室，换回白大褂。工作台上整齐摆放着明天要用的工具：麻醉剂、约束带、注射器，还有一条特制的项圈——内嵌GPS和心率监测器的那种。

“持贞欧巴，”她轻声自语，手指抚过项圈内侧的软垫，“很快你就再也不用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