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太糟糕了。
季栖两眼一黑。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居然冒出来一句:
“你可以跟他说你谈恋爱了刺激一下他。”
苍天……她在说什么。
应不否看着居然是一副有点动摇的样子:
“啊?这不好吧。”
这可不止是刺激一下了,她亲爹可能要炸。
她暗道好笑,看到季栖表现出还是明显在意的模样,在她心里郁结了半天的一口气终于消散。
昨天晚上她本来没想去找袁嘉毅,而是想和季栖一起吃晚饭。
季栖只是随口的一句“因为我一直在等你找我吃晚饭”却被她视为真情流露,下了课刚想鼓起勇气想给人发信息,一抬头却发现她已经和室友有说有笑一起出了教室。
应不否不知道自己作为被追求的人为什么要在意追求者的心情,反而给自己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失落。
恰好这时袁嘉毅又给她发了消息,她就顺带去了。
材料是她故意拿的,去办公室也是她故意说的。
反正,不能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别扭和在意。
她早就知道按照应知意和袁嘉毅这种迥异的性格养出来的自己能正常长大就谢天谢地,骨子里多多少少有点疯,毕竟应知意老是挑起她对自由的向往,袁嘉毅又想尽办法让她往他规划好的既定路线上靠,两个人把她往反方向扯,她不想再思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她被季栖吸引,因为对方的喜欢而高兴窃喜,又因为对方好像没那么在意而煞费苦心用尽心机。
怎么办呢。
季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开心了,眉心微蹙,脸颊稍稍鼓起,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是因为我吗。
她早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假如现在季栖看她一眼,大概就能看见她唇边克制的笑意。
那太好了。
喜欢我的话,就一直看着我吧。
是你先说要做朋友的。
季栖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棘手到她无法思考的程度了。
于是她决定不思考,先吃完午饭再说。
她一到周末胃就格外没有存在感,更不用说在出来吃饭之前还做了份倒胃口的调研报告,于是打算去食堂吃个鸡蛋饼应付了事。
应不否其实也不饿,她昨晚因为敲开发板代码熬到两三点,今早九点就自然醒了,懒得下楼吃早饭,就喝了点水。
卖蛋饼的店旁边是家奶茶店,季栖每次喝完奶茶都会出冷汗和心悸反胃,顺带附赠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套餐,为此她还特地建了一条备忘录,每次喝完奶茶难受后悔都会去里面敲一条“不要再喝奶茶”,四个月不到已经叠了二三十条一模一样的话了。
没事的,平均一个星期两杯不到,这个频率已经够低了。
奶茶店怎么能这么香,放在这就是在勾引她。
她盯着店铺就开始神游,脑子里喝和不喝两种想法交锋,谁也奈何不了谁。
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命运的契机,于是把目光转向食堂门口,心想如果下一个进来的是女的她就喝,是男的就不喝。
她等了一分钟,进来了一个男生。
……不对,她们工科学校男女比例1:4,这对喝奶茶不公平。
一边饶有兴致观察了她半天的应不否笑着叹了口气,偏头看她,说:“我想喝奶茶了,你想喝吗?”
还是这个契机更有分量。
季栖眼睛一亮,点点头。
应不否在微信小程序上找到了这家店,把手机递给季栖,让她挑。
季栖接过,看向屏幕,发现应不否有好多张优惠券。
她随手点进“我的”,就看见明晃晃的最高等级会员。
这是喝了多少杯。
她侧眸看了眼应不否清冷的脸,想象了一下她面无表情捧着奶茶喝是什么样子,最后没忍住弯弯眼睛。
正好这个时候鸡蛋饼店的老板做好了蛋饼,开始吆喝她们,应不否自觉起身去拿,注意不到她在干嘛。
于是季栖又点进“历史订单”里。
入目全部都是同一杯饮料。
她翻了好几页,哪怕有几次订单里包含了好几杯饮料,大概是和室友一起点的,里头依旧有这杯。
季栖本人喜欢探索新事物,她好多次没按捺住喝奶茶就是因为公众号给她推送奶茶店上了新品,她总想尝尝咸淡。
应不否这种喝法她还是第一次见。
怪不得她当时问于歆应不否喜欢什么,她能脱口而出。
肯定是看见她喝不少次了。
这么执着,好像更难搞了,她不会认定辅导员不放手吧?
怎么更有挑战性了。
季栖觉得自己现在跃跃欲试的兴奋感不太可取,摇摇头把奇怪想法甩出大脑,继续看菜单,物色喜欢的口味。
当她视线中出现某个果茶名时,她立马点击下单,感慨一句这果茶命真好,因为一个名字就被她看上了。
应不否把蛋饼递给她,接过手机,没怎么看就点了熟悉的饮料。
中午这个点买奶茶的人还是挺多的,她们蛋饼吃了大半,才出现奶茶取餐提醒。
季栖奶茶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撕奶茶上的标签。
因为果茶是冰的,杯子外壁上浮现一层水珠,标签微微潮湿,撕的时候不够细心就会不小心撕坏。
她就差屏住呼吸了,终于成功把标签完整撕下来,随手贴在应不否手背上。
应不否已经插上吸管开始喝了,见状咽下嘴里的液体,举起手贴近脸,看标签上面的字。
“甜蜜满满”。
是杯桃子味果茶,取了个这种腻得慌的名字,换应不否是会因为名字太诡异而不想点的那种。
但是季栖特地贴给她,就有点别的意思了。
季栖没有一点做了坏事的自觉,好像往人手背上贴东西的人不是她,嚼着桃子果肉,声音含糊:
“满满要好好保存哦,我好不容易才撕下来的。”
谁知道她的满满是在叫谁。
应不否不知道季栖哪里来的奇怪天赋,很巧妙地控制在一个恰好让她不上不下的临界状态。
她垂下眼睛继续喝自己的饮料,没管手背上的标签,这副情态在季栖看来简直称得上是乖巧。
她又想过界了。
她承认自己不知分寸,但退一万步讲应不否就没有错吗,明明是她先让自己察觉到了被纵容的可能。
季栖从来都不对自己的道德标准抱有什么多余的期望。
她把脑袋往应不否的方向凑,目光从她脖颈的银质项链往上,又顺着她鸦羽似的长睫向下,最后落在她咬着吸管的唇上。
“我能尝尝你这杯吗,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好无礼的请求。
可是她从来都不想跟谁讲礼貌,她做所有事情都是图自己开心。
她一直都是这样,有的时候难得有点良心,自己都会为被自己缠上的人感到同情。
她看见吸管里的液面下降,因为应不否的唇离开了它。
也看见她脖颈项链因为主人的动作而轻微晃荡,在食堂的灯光底下闪着细碎的光。
最后,她看见她抬起了那只贴着标签的手,指节分明,漂亮白皙又流畅修长,却因为她的一时兴起生生破坏了美感。
那怎么办呢,她就是喜欢在美丽无暇的事物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无论好坏。
那只手就这样一点一点,把那杯奶茶推到了她面前。
“给。”
她抬头想看她的眼睛,却被人避开,她只能看见发丝中隐约露出的,绯红的耳尖。
啊呀呀,好有成就感呢。
她伸手,指尖故意擦过对方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手背,换来人的动作一顿。
小小调戏一下而已,都是朋友,应不否应该不会介意吧。
季栖心情很好地弯起眼睛,接过奶茶,喝了一口。
是很自然的西柚味道,由于不是应季的水果,微微带点酸涩感,自她舌尖泛起。
等到回味又是全然的甜意。
她微微眯起眼睛,赞赏道:
“好喝欸,怪不得你一直点这个口味。”
她也不在意话里是不是暴露了自己看人家历史订单这件事,其实应不否会给她喝饮料本身就出乎她意料。
她以为最多就是应不否松口,这已经是默许她去喝的意思了,谁知道她还把杯子往自己这推了推,简直……
简直是在默许她,可以更得寸进尺一点。
她现在特别能理解辅导员,当然这并不代表她支持他这种不耻行径。
虽然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去就是了。
应不否这种忍让和后退像颤抖着盛开的花,引诱着人一步一步追随,想摘下她,让她只能盛开在自己手心,永远只能被自己一个人观赏。
或者干脆揉碎花瓣,任汁液盈满手指缝隙,大概连破碎的样子都很漂亮。
可是谁知道这样的美丽想把人引诱到哪个陷阱里去呢。
她只要漫不经心地控制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自己心仪的猎物逐渐靠近。
然后让贪恋其中的人化为养分,滋养她的美丽。
直到有一个特别的人出现,特别到她主动出现在她面前,特别到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拥有总是招来祸患的美丽,只想费尽心机让人来到自己身边。
然后心甘情愿,被她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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