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星分辨道，她很为难，心情也很复杂。

太瑞走近一步，固执而又诚笃：“我的确不是你的宠物，没有人能让鹦鹉成为宠物，我视你为伴侣。”

曾经没有青青安安时，他是凌星的唯一。

凌星是他认定的伴侣，但他那时年轻，有着旺盛的玩心和好奇心，时常想着越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有一次，他趁凌星不注意，咬破窗纱，逃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很大，他逛花了眼。直至听到凌星焦急呼喊他的名字，他落在高楼的窗沿上，故意不回应，想和凌星恶作剧。

可他没想到凌星找不到他，又看到小区晒太阳的流浪猫，想到瑞瑞可能已经葬身猫腹，而自责崩溃大哭不止。

他才明白他的伴侣是那样的在意他，决心再也不离开凌星。

后来，青青安安的到来，打破了一切。

他不再是凌星的唯一。

“对不起。”除了这句，凌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太瑞抓起凌星的双手，隐忍悲伤的眼睛凝视凌星，“我不要听这句，说你爱我，星星，我爱你。”

凌星抬头，歉声说：“不管是你，还是青青，安安，我都不能做你们的伴侣。我爱你们，是将你们视为亲人的爱。瑞瑞，你还小，未来会遇到属于自己的伴侣。”

太瑞想说不，他认定的，不会改变。

然而凌星态度决绝，他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求偶就是这样，开始都可能被拒绝，他一定会用自己的魅力征服凌星，一定会的。

三小只达成了诡异的和平，但暂时不愿回飞羽岛。没办法，凌星只好允准他们多留几日。

她不但自己修行，还会督促三人的修炼进程。

但她未曾想到发情期对三只鹦鹉的影响如此严重，以至于他们都不能静心修行。

不巧撞见三人独自难捱的时刻，凌星尴尬无比，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不好再问同为鸟类的白琅有没有类似经历，她给白琅添的麻烦够多了。

于是，她想到了孔宣。

孔宣从信符那端听到凌星晦涩难懂的求助，不由冷笑一声，“你成日都在忙这些？”

凌星早料到会被对方嘲笑，她辩解：“我没忘了修行，就是问下你，你是怎么处理发情期的？”

“我尚未决定阴阳归属，没有发情期。”

凌星怔了怔：“我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没有性别？”

孔宣道：“是，一旦决定阴阳，有了发情期，却不能及时寻到伴侣，修行势必受阻。”

是以保险起见，在他没寻到合适伴侣前，都不会定下阴阳归属。

洪荒生物都这么先进？凌星大开眼界，“好吧，那不打扰你了。”

虽然很抱歉，但她只能再麻烦白琅。

“等等，你要想那三个鸟妖解决发情期，让他们三个内部解决，不就行了，我记得青青是雌鸟。”孔宣提了个没用的建议。

凌星心道她要是敢提，三个人非把她生吞活剥了不成。

不过孔宣的话，倒是给了她灵感，她问：“你还认识别的鸟吗，能给他们仨介绍对象吗？”

“不认识。”当他是什么人啊，孔宣毫不留情地断了信符联络。

凌星转头联系上白琅。

在听完对方讲述后，白琅道：“飞禽走兽免不了发情期这一遭，但凡走修行一途，要么道侣双修，要么靠意志力压制自身欲望。只是后者，再如何抵抗，总会有几天的脆弱阶段，期间需寻秘处闭关。”

凌星谢过白琅后，将原话复述给三人听。

三人待了几天，见凌星每日专注修炼，如今修为远非他们能比。

为了跟上凌星的脚步，彼此也暗中较起劲儿来。

谁都喜欢强大的配偶，因此三人没心思再争风吃醋，一齐回了飞羽岛继续修行。

临别时，望着性格迥异的成熟三人，凌星感慨孩子真的长大了。

对此，鸿钧道：“你把握好平衡之道，他们便是你最有利的帮手。”

凌星不喜欢听这种功利的话，“太危险了。”

鸿钧未再劝说，他知凌星对三个鸟妖是爱子之心，不肯令他们身陷险境。但将来如何，谁又能料定。

这天，通天唤凌星来，问了一个问题：“你入门已久，可悟出了自己的道？”

这问题很久之前师尊也对她提过，然而光阴荏苒，凌星仍未悟道。

“弟子愚钝。”她赧颜。

通天循循善诱：“你经历至今，莫非心里就没有半分想法？”

凌星迟疑道：“弟子什么都可以说么？”

“可以。”通天点头。

凌星知晓通天的道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的截道，她没有通天的见识气魄。

系统说过时移世易，她不该再囿于过去社会的伦理规则。可她到底受了二十三年的现代教育，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了那么久，尽管手上沾了血，凌星也并不想被洪荒世界同化。

可能这么想很矫情，但她就是一个固执的人。

“师尊，你觉得洪荒有了秩序，是好事吗？”凌星平视通天，坦然问道。

通天微微讶异：“你对现状不满？”

凌星不知是该摇头，还是点头，她犹豫道：“太多人仗着修为，肆意妄行，却不受规则管束，这对修为低者不公平。”

通天了然：“你与贺寻天积怨，不能空想规则会帮你惩处他。你有两个选择，一，自己变强报仇。二，求助强者。”

“师尊认为我仅仅是因为贺寻天跟我有仇，才假想规则么，不，我……”凌星下意识反驳。

通天打断她的话：“你的想法很危险，吾辈中人，没有人想被规则束缚。否则你是为了什么而修仙？你不想掌握自身命运？”

“我，这两者难道不能共存？”凌星心想现代社会，只要不违法犯罪，大家也活得很自由，没有正常人会认为国家立法是坏事。

通天笑了笑：“你也许能跟昊天聊到一起。”

凌星一愣，“师尊说的是昊天上帝？”

“不错，他也是个怪人。”通天并不因凌星离经叛道的言论而动怒。

凌星不知如何接话，这么说，她在通天眼里也是怪人。

二人静默间，外面来了道童通报，“老爷，天庭又派了使者，您可要见？”

通天淡笑，对凌星道：“你去见他吧，你应当会对他的来意感兴趣。”

凌星不知所以，但还是应下。

在会客处，双方见面时。天庭使者不免惊讶，白跑了几趟，都没见到通天教主的面，这次教主怎么派来个女弟子。

彼此见礼过后，凌星打量使者，那是个珠圆玉润的少年，眉心一点朱砂，自我介绍说他叫金童。

凌星没忍住在识海问系统：“难道天庭还有个玉女？”

鸿钧：“金童玉女皆是昊天近身侍童。”

凌星微笑看着金童，“师尊正闭关，不便见客，因此遣我来。不知天庭派使者，所为何事？”

金童不敢怠慢，他先是极尽称赞通天的道法有多么高深，碧游宫弟子有多么厉害，听得凌星满头问号，才图穷匕见，说时值天庭大兴之际，希望截教弟子能来天庭任职，为天庭效力，为洪荒世界和平发展添砖加瓦。

“这是好事。”凌星含糊应了句。

金童心说有戏，开始大力游说加入天庭的好处。

凌星边听边点头，同时和系统沟通：“天庭来招聘也不是坏事吧，师尊怎么三番两次不见人？”

鸿钧暗叹了口气，恐怕只有凌星认为这是好事，“通天方才说过，没有人想被规则束缚。那些往常逍遥自在惯了的仙人，怎愿被昊天管辖，受天条约束，不得自由。”

凌星的情绪冷了下来，说得对啊，她想当然认为天庭“公务员”是个高大上的职位，可殊不知在其他人眼里狗都不愿意去。

金童发觉凌星走神，他悻悻停下，“仙子？”

凌星勉强笑了笑，“昊天陛下的意思，我懂了，我会传达给师尊的。”

金童心知今日又白来了，掩去内心失望，脸上仍是得体笑容：“多谢仙子，那便不多叨扰了。”

送走金童后，凌星去见了通天。

通天瞧她脸色失落，笑道：“整个碧游宫，怕只有你愿意去天庭任职。”

凌星这时方知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幼稚，她自嘲一笑：“天庭想要的不是弟子这等修为浅薄之人。”

通天敛容，肃声说：“你是吾的亲传弟子，莫要妄自菲薄。”

凌星惭愧，“师尊说的没错，弟子的想法是不对。”

通天抬手抚上凌星发顶，柔声道：“吾何曾说过你不对。”

凌星抬头，对上通天那似海一般包容万物的目光，她不由一震，“师尊。”

“吾并非因循守旧之人，也不会干涉你的道，你心中既有想法，那便随你去吧。”

通天的手落在凌星肩上，种下一道护身法力，“天地广阔，你该出去走走，希望归来时，你的道已成。”

“是，弟子必不负师尊期许。”

凌星郑重拜别通天，随即叫上仙鹤正式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