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雨越来越大。

你在被淋成落汤鸡之前，成功返回警视厅，交接了巡逻任务。

野村警部熟练地拿出雨衣，拽着哭丧着脸的新人，准备在暴雨中巡逻下一个时间段。

其实巡逻结束后可以原地等待接替的同事们，专门回警视厅交接，是因为你还要提交反思报告。

摩天轮炸弹犯事件已经过去一周了，和四年前的浅井别墅区爆炸勒索案件合并调查后，你喜获一个处分，作为并非爆处组的成员，没有拆弹能力，却故意拦住有拆弹经验的警官，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个惩罚都避免不掉。

只是因为没出意外情况，又成功拆除炸弹，两相抵消下才没有罚很重，但你依然被停职五天，扣了一个月的绩效，外加一篇超长的反思报告，以及一篇额外的检讨——来自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今天你把反思报告提交，并即将开始你的停职惩罚。

交完报告，被藤川警部提溜着又念叨了一遍，好不容易走到警视厅大厅，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你的伞显然抵挡不住这瀑布的架势。

正当你对着这暴雨思索是冲回去还是冲回去的时候，手机里传来萩原研二的信息。

「来接你啦，在警视厅门口。」

感谢萩原研二的万能车车！

等坐进熟悉的车里，你才松了口气。

“辛苦你来接我，萩原。”

“得多亏了弘树的小机器人提醒，”萩原研二调节了一下后视镜，向阿笠博士家开去，“不然我们根本没注意到外面在下大雨。”

你掏出纸巾擦擦湿了的头发，担忧起另一件事：“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浅井医生明天就到了。”

“到时候去接他，他说要在这边待到过年后呢，应该带了不少行李。”

现下你们都聚集在阿笠博士家里，为实验室里的一具尸体头痛。

一具由班长友情赞助的尸体。

你，机动巡逻成员；萩原研二，爆处组成员；松田阵平，摩天轮事件结束后立马被井上警部提溜回爆处组——你们三个，没有一个能正常接触到尸体的。

只有混迹在千叶县刑事部的班长，才有那个机会。

“殡仪馆的关系，签了捐献协议的，搞完得还回来火葬。”当时伊达航在电话里小声叮嘱，“记得给人家上上香烧烧贡品。”

你们照做了，你甚至违背祖宗规定，做了霓虹人大众喜欢的“天津饭”和“麻婆豆腐”来当祭品。

做完后你跑去盯着电脑里的灶神图片，诚挚地闭眼赎罪了一分钟。

尸体到手后，问题才凸显出来。

怎么伪造一具尸体。

首先，要伪造死亡时间。

其次，要伪造骨骼牙齿面容。

最后，要伪造外表衣着。

死亡时间和dna验证等问题，樫村弘树已经胸有成竹，目前你们卡在了第二步。

最简单的办法其实是走爆炸焚烧这条路，残缺的碎片会减少很多可能暴露的选项，你们的方案中至少有一半的都是走这个路线，需要大量炸药支持，实施的危险性不必多说，而且没有完整的遗体，遗体的可信度也会相应减少。

另一个办法的要求没低到哪里去，但安全性更高，也是你们一直在实验并选择的最主要的一项——东京港。

汹涌的海浪和暗流会阻碍打捞，是最好的拖延，只需要10天，遗体也可以达到面目全非的地步。

但你们当然要做好万一被提早打捞，遗体还能被肉眼辨认出来的准备。

这就需要给伪造尸体进行整容。

说到这个，你又想闯江古田了，在经历了机车爆车胎，三个小时没有出租车路过，自行车掉链子后，伸向萩原的宝贝白车的罪恶之手终于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紧急拦下。

萩原研二哭着对你说这辆白色老婆是他跟松田阵平借了钱买的，松田阵平告诉你萩开车太猛天天修车裤衩都快赔给他了。

再坏我们就都没有交通工具了！

可恶！

你们只能自己动手。

樫村弘树以上次得到的数据，给诸伏景光创造了三维立体的模型，松田阵平手自告奋勇，想要亲自操刀，然而第一次实战，脑内都想得清清楚楚，手却摆了半天不敢下刀，恨不得当场做一个能自动手术的机器人。

你们手上只有这一个尸体，不允许半点差错。

你们需要一个医生。

你立马就想起了一个人，当场打电话，拜托一直没有断过联系的浅井成实医生帮忙。

听到你似乎有点焦急，浅井成实医生二话不说，当即表示给他一天时间关闭诊所，会以最快速度过来。

他甚至没有详细问你们到底要帮什么忙。

第二天，浅井成实一大早就赶来了，他是亲自开车过来的，萩原研二都没来得及去接他。

他还留着一个短了点的小马尾，从车上挪下来两个大箱子，拖着进了阿笠博士家。

“我带了药物和全部能用得上的器械，当然大型机器带不了，要是有重伤的人，还是得回诊所比较好。”

萩原研二尝试接过箱子，被重量震惊了，看着浅井成实并不是很高大的身材，不由得感叹：

真是专业的医生啊。

关门的时候，你瞥了一眼工藤家。

说起来，你其实一直有一点小心思，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阿笠博士家，又是福尔马林又是模拟血液的，按理来说，爱串门的工藤新一应该早就好奇心爆表了吧……

你便问了阿笠博士。

“啊，新一他们啊，”阿笠博士回想了一下，“帝丹中学好像和美国那边一所学校联合搞了冬令营交换生，他和小兰都报名参加了，刚好去看看优作他们，得待三个月呢。”

……到底是帝丹中学真的有钱任性搞国际化教育，还是世界意志在绞尽脑汁保密这位不该见面的主角啊……

不再纠结这种无解的“擦肩而过”，你跟着进了实验室。

浅井成实医生看见尸体，又看见模拟的人头模型，大概猜到了你们想要做什么，一点都没有震惊，非常自然地打开行李箱，抽出一排闪着银光的手术刀。

你和萩原研二同时回忆起了月影岛那次利索的手起刀落。

他对比着不同的手术刀，挑选出合适的那一把，甚至还提出了专业建议：

“伪造死亡时间不是这么简单的，美国的设备已经更新换代了，想要瞒过日本警方和想要瞒过美国警方，是两种难度。”

两位月影岛案件的参与者都没有去问浅井成实了解这个做什么，但都偷偷摸摸互相怼了怼胳膊肘。

懂吧？懂。

浅井成实本来就有易容相关的底子，原著中，明明大家也都见过麻生一家，知道麻生夫妻和女儿长什么样，然而他假扮女生，硬是在岛上工作了三年没有被任何人认出来。

所以面对这具尸体，他很快就能上手，甚至有时间给每一个削骨的地方都进行了打磨，保证看起来像个原装骨。

缝合的地方也需要遮掩，你想出了一个招，提议用掺入诱鱼饲料的肉做成的线进行缝合，等进入海中，鱼类会优先啃食这些地方，吞掉缝合的痕迹。

阿笠博士钓过鱼，对这个很感兴趣，他自觉自己保密能力不够，主动避嫌，去研究如何完美诱鱼了。

浅井医生不仅仅在伪造尸体方面帮上了大忙，另一件事上他也给出了成熟的步骤——身份伪造。

在毒贩守得滴水不漏的岛屿上，他不但成功递出了浅井成实的身份成为了重要的岛屿医生，至今还在使用浅井成实这个身份，足以证明这个身份到底做的有多么靠谱：

他用的是一位已经死亡的人的身份，在他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写。

萩原研二蹲在墙角打电话，隐瞒了浅井成实的身份，支支吾吾把步骤告诉了伊达航，伊达航捏着鼻子，忍下了这份友情债。

根本不想回忆自己大半夜怎么潜入户籍管理所，怎么把偷出来伪造好的身份证明塞回去，又怎么伪造了住民票这一系列违法操作。

要不是千叶县还在使用纸质文件……

大约几天后，伊达航亲自送来了身份证件。

“必须给我补开协助证明，不然我亲自把你们俩，不对，你们仨！打包进去吃猪排饭！”他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把伪造好的假身份，又“犯罪证据”，递给两个不省心的同期，得到了两位同期爱和赞美的老拳。

自从搞定了尸体后，伊达航就一直就急得不行，生怕自己迟到一步，好在提交申请很早，加上即将年底，搜查一课任务繁重，目暮警官就提前把人喊了过来，刚好卡在他处理完假身份的关头。

这两方面都帮不上什么忙的你，也终于空出了时间。

你没怎么回女警宿舍，和萩原松田一起，全程在他俩租住的房子，到吉冈三丁目安全屋，再到鱼龙混杂的老破小安全屋之间奔波，每一点都反复推敲，每一种假设都要有解决方案。

伊达航没有参与讨论，他很少主动靠近这片区域，一直在减少活动轨迹上的重叠，这让你很难能在案发现场之外的地方碰见他。

但你们在另一个地方经常碰面。

档案室。

你俩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伊达航就露出了“同道中人”的表情。

「你也来堵卧底啊！」/「你也来保护档案啊！」

「不愧是靠谱的班长！」/「不愧是敏锐的x警官！」

那些被锁住的内部档案室你们当然是不能进的，但外围完全落在了你们手中。达成了共识后，你俩一人一边，一个人出任务另一个人就补上，把整个档案室牢牢掌控在眼皮子底下。

这样的盯梢或许有用，因为你们没有察觉任何异动，那些进出档案室的人，被你和伊达航都记在心里。

有三个总是来这边，似乎又不怎么看正常卷宗的人，慢慢在其他人中凸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