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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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是不敢报警的，商家会不会被抓起来不说，她的身份肯定是过不了明面，到时候被抓起来铁窗泪的多半会是她。

面向花园的窗户没有关紧，冬季的冷风灌进来，穿过客厅，拂向林瑟。

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不少。

“我去睡觉了。”林瑟移开目光，将杯子放在岛台上，往卧室走去。

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烛雀。

机器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休眠程序吧，即使是魅魔机器人，也是机器人，应当会和智障机器人一样，没事干的时候回到充电桩附近充电，或是缩在客厅角落，等待她发指令。

魅魔机器人休眠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她心里想着这件事，走到卧室门口时下意识回头。

她还没完全走进卧室，智能系统没有为她熄灭客厅灯，烛雀已经放下撩起的长发，双手交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瑟才发现烛雀连双鞋都没有穿，光着脚踩在地上，白色长裙堪堪盖住膝盖，身形颀长，纤细但不瘦弱。

灯光下是泛红的眼。

烛雀抿着唇，倔强地望着她，不肯再讲一句话，委屈却要从下垂的嘴角溢出来了。

林瑟在心里叹了口长气，她怎么就非要多看这一眼。

机器人总不至于把自己冻死，客厅虽然比不上卧室暖和，但也有20度左右，无论是对人还是机器都是很舒适的气温。

半晌，林瑟还是没能直接关上这扇门。

“我给你拿床被子，你睡沙发吧。”

“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睡，”烛雀搅着手，“你很讨厌我吗？”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觉。”

“我不是人，我是机器人。”

“……我也不喜欢和机器人一起睡觉。”

林瑟坚定了明天一早就把烛雀送回去的决心。

“你跟别的机器人一起睡过觉吗？”烛雀直勾勾地将她盯着，不像是机器人，更像是捉奸的妻子。

林瑟被看得都有点心虚了，竟下意识回想了一遍。

“这倒没有。”林瑟搜寻了一遍回忆，得出结论。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跟机器人一起睡觉的？”烛雀光脚踩着木质地板蹬蹬跑过来，年代已久的地板发出嘎吱声，林瑟听得心惊，像踩在她心口上一样。

林瑟顿了一下：“我认为我不喜欢。”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烛雀扑到她身前，仰望着林瑟的脸蛋，“万一你喜欢跟机器人……跟我一起睡呢？”

“没有这个可能。”林瑟刚回绝就打了个哈欠，连续几天没睡好让她今日格外困顿。

“那你就试试嘛，”烛雀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反正你明天打算送我离开，只是试一试又不扣你钱。”

“不行。”

“行嘛——”

“不行。”

烛雀整个人直接跳扑进她怀里，林瑟下意识去接，搂住她的腿。

烛雀埋进她锁骨，蹭了蹭：“求求你了主人，只是一晚上。”

这哪里是魅魔，像条小狗一样，要是有尾巴已经摇到天上去了。

林瑟没辙了。

她觉得再这样她和烛雀要在卧室门口折腾一晚上，烛雀不用睡觉，她是要睡觉的。

作为老原始人，她的身体素质没有现代人好，睡眠时间比星际百科提供的成年人平均睡眠时长还要多三小时。

她是经不起这么耗的。

“去洗脚。”林瑟下达指令。

“我没有鞋穿，”烛雀闷在她脖颈旁，“主人抱我去洗。”

林瑟试图找出解决办法，发现真的只有她抱着烛雀去洗这一个办法。

要是智障机器人还能使用的话能让智障机器人驮着烛雀去浴室，但启动智障机器人以后林瑟合理怀疑今晚她没觉可睡。

林瑟认命地抱着烛雀往浴室去。

烛雀得偿所愿，开心得晃脚，嘴里哼着林瑟没听过的调，晃腿的幅度过大，人往下滑。

林瑟将她颠起来重新抱好，面无表情地警告：“再动我等下让你睡沙发。”

“好的主人。”烛雀嘴上答应了，实际上只稍微收了力道，依旧荡着腿。

林瑟将她放到浴缸上，让她坐在浴缸壁上冲洗，再自己擦干。

一切搞定后，烛雀坐在原地，伸林瑟伸出手：“主人，抱我。”

林瑟垂眼看去，捞起烛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浴室里响起清脆的声音。

烛雀的动作一滞。

林瑟也停了下来。

她力气还挺大，轻轻一捞竟然能给烛雀直接捞起来半抱住。

林瑟惊奇自己的力气，没注意到安静下来的烛雀。

回卧室的路上烛雀老实多了，乖乖趴在林瑟肩头，不吵不闹不晃腿，像个人形抱枕。

直到林瑟把烛雀放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捞起烛雀是做了什么。

罪过啊林瑟。

她庆幸还好烛雀只是个机器人，自己没什么心理负担。要是个真人，现在已经把自己关小黑屋里反省了。

烛雀跪坐在床上，等着林瑟去衣柜给她找睡衣，耳根子红红的，藏在绯红的头发下，看不出到底是头发衬的，还是真红了。

林瑟也没注意，她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一件前几天刚到手洗过还没穿过的睡裙。

烛雀拿到手，先闻了闻。

“我不穿这件。”她说。

“不喜欢？”林瑟拿起裙子，疑惑地看向烛雀。

“上面没有你的味道。”烛雀迎着林瑟的脸，坦荡地说。

“……”林瑟无语。

“主人，”烛雀捧着心口，认真地说，“魅魔就是靠主人的气息滋润的。”

“你是机器人，不是真魅魔。”林瑟无情指出事实。

她现在觉得如果放在修仙界她高低能修个无情道，烛雀这种撒娇手段不是每个人都能扛住的。

烛雀眼睛都没眨一下：“那也是魅魔的固定程序呀，而且世界上又没有其他魅魔，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穿这个。”林瑟合上衣柜。

“没有主人的味道我不穿，”烛雀倔强地说，“那我不穿衣服了。”

林瑟：……

她感觉她瞌睡要被气醒了。

她没好气地转头重新拿了一件递给烛雀，烛雀欢喜地直接撩裙子打算当林瑟的面换。

林瑟立马转头。

好险，差点看到不该看的。

烛雀看见林瑟转头的动作，扁扁嘴，换好后才喊林瑟：“主人，我换好了。”

林瑟扭过头，就看见烛雀半躺着，裙摆高高撩起，露出光滑的大腿。

——勾引。

可惜林瑟不为所动。

为所动也有心无力。

“我睡觉的时候不准乱动，”林瑟觉得机器人不需要睡觉，所谓的跟她睡只是程序驱动，特意叮嘱，“要是想出去的话，不能吵醒我。”

烛雀听话点头。

红发落在她的锁骨上，垂着眼皮，格外乖巧。

林瑟缓了语气。

“我要睡觉了。”她说。

“主人，”烛雀乖巧极了，仿佛在讨要糖果，“能再拍我一下吗？”

“好喜欢。”

林瑟直接扭头躺下盖上被子。

她在智脑里关掉顶灯，又关掉壁灯。

房间里陷入黑暗。

烛雀没得到回应，窸窸窣窣缩进被子。

林瑟闭上眼，把烛雀的话驱逐出脑袋，尝试入睡。

温暖的胴体拥在她背后，烛雀在她耳后又低低问了句：“真的不能再拍我一下吗？”

林瑟：“……那是你不听话的惩罚，不是奖励。”

烛雀恍然大悟：“那我现在是该不听话吗？”

林瑟发觉再这么聊下去没完没了，她今晚是真的没法睡觉了。

“听话，”林瑟打了个哈欠，“乖的话明天奖励你。”

烛雀不再说话，乖巧地往林瑟背后拱了拱，搂抱住她的腰。

林瑟拉开她的手。

烛雀又搂上。

拉开。

搂上。

林瑟放弃了，在最后一次想要拉开烛雀手的时候睡着了。

烛雀感受到林瑟握住她的手要掉不掉的模样，轻轻地，不让任何人察觉到的，反握住林瑟的手。

这样就好。

*

林瑟又做梦了。

依然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

她们交握着一只手，女人跪坐在她的腰上，绯红的长发垂落，挡住半张脸，只依稀看得清利落的下颌线。

湿漉漉的液体，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别的，滴答滴答，落在她的肚脐上，痒痒的。

林瑟想去挠，交握的手却被牢牢抓住，牵去触碰更柔软的地方，像采摘树上粉红的樱桃，轻轻一扯，树叶颤动。

下颌线上的薄唇一张一合，林瑟想去读懂她讲的话，却怎么也看不清，眼睛像糊了一层雾，无法驱散。

好半晌，女人脱力地趴在林瑟身上，呼吸急促，喷洒在她耳垂上。

梦里，林瑟下意识抬起没有交握的手，湿答答的，轻轻抚摸女人的后背，火红的图腾应和林瑟的动作。

终于，女人缓了呼吸，撑起来，想要同林瑟说些什么。

她撩开长发，正准备转头时——

“砰！”

林瑟猛然从梦里惊醒。

她下意识看向身侧。

与昨日不同的是，今天身侧有人蜷缩着。

与梦里相握的手一样，两人的手牢牢握在一起，林瑟甚至觉得手肘都麻了。

烛雀睡得分外香甜，火红的发散落在背后，遮住纤瘦的背脊。

想起连日梦里出现的凤凰图腾，林瑟下意识想去看烛雀的背。

她松开交握的手，将熟睡的烛雀翻了个面，伸手去掀浓密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