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仪式

克洛伊的皮肤蠕动的越发厉害，有些地方甚至鼓起了水泡，这让棘西瞬间联想到了艾琳的惨状，看着克洛伊手里紧紧攥着的箭头，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箭上有毒！艾琳是他们杀死的！

背后那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而四周早已被他们的人团团围住。眼看克洛伊已无力继续战斗，甚至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棘西心中猛然涌起了一阵绝望：仅凭自己，又能如何自保？

就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他的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了诸多念头——战斗、偷袭、逃跑、协商、哄骗、投降甚至是求饶……

而当这些都一闪而过后，艾琳那凄惨的死状便占据了他脑海里的一切，当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的时候，棘西终于认清了现在的情况，自己……会死在这里的。

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和喘息，棘西迅速的抽出了克洛伊腰间的匕首，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刺。

头戴鹿角装饰的男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直到匕首几乎刺入他的脖颈，他才反应过来。

即使这样，他还是用长杖拨开了这次攻击，匕首仅在他的锁骨处留下了一道血痕。

对方比自己更高大、更敏捷、更强壮、更加有战斗经验、所以棘西明白，胜负在这一刻已经分出来了。

男人挥动长杖，一击便打落了棘西手中的匕首，紧接着，随着他口中念起的咒语，脚下突然破土而出的粗壮藤蔓，迅速缠绕住棘西，将他牢牢在了原地。

“不是我们……”

男人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的注意力被棘西掉落的匕首吸引了。

而当他表情复杂的想再次开口之时，身后的人忽然拍了拍他，示意让他看向一旁的克洛伊。

此时的克洛伊看起来更加糟糕了，她皮肤的蠕动减弱了一些，但上面的水泡却在不断增加和膨胀，而且整体都在肉眼可见的转为白色。

她挣扎的站了起来，想要去捡自己的武器，但是痛苦却使她无法迈出一步。

“快！准备仪式！”在鹿角男人再一次举起长杖后，四周的人群立马结束了骚乱，他们围绕着克洛伊和棘西转了起来，并且边走边快速吟诵着咒语，还不时的弯下腰用自己的武器在地上画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们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符号。

伴随着咒语声渐入高潮，四根如树桩般粗壮的巨藤突然自克洛伊周围的土地钻出，迅速向中心扭曲聚拢，最终将她整个人完全包裹其中。

“该死的畜牲！想要把我们吃干抹净吗？！你们……”

棘西疯狂的嘶吼着，他拼命的想要挣开身上的束缚，可他越是用力，那藤蔓缠绕得越紧。

而周围的人却毫不在意棘西的呼喊，依旧沉浸在缓慢的咒语中。渐渐地，棘西听清了他们低吟的内容：

“森之魄灵，化有为无”

“借之灵力，噬化其毒”

“青灵束体，外红化里”

“灵蔓之下，咒术皆化”

“森无——化灵！”

当众人齐声喊出最后一句后，头戴鹿角的男人用力将长杖插入地面。

随后，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众目齐聚中心那巨型藤蔓处。

“这是……”

棘西心中猛然一惊，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要用克洛伊的尸体来滋养这些藤蔓吗？还是……

“有反应了……”

“唉，又举行了一次……”

“为什么要救这些外人？”

“洛大师！我们成功了！”

“已经有十几次了吧，森之精灵会……”

安静的环境再一次嘈杂了起来，而棘西看着眼前的一幕也顿时愣在了那里。

原本鲜活的巨型藤蔓现在已经变得枯萎发黑，紧接着它们又开始转化成白色，并且开始腐烂，开始融化。

最后，那些巨型藤蔓彻底融化成了汁液，从克洛伊的身上不断滴落、融入到了泥土之中。

脱离束缚的克洛伊惊奇的查看着自己的身体。

她一会儿举起自己的手臂，一会儿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她觉得自己仿佛就像重生了一样，之前的种种变异就像没有发生过似的，就连她被箭矢射中的伤口也奇迹般的愈合了。

“好棒啊！我现在好到快要飞起来了！你看我……”

克洛伊急切的想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激动和喜悦，但是一抬头却看到了紧紧被藤蔓缠住的棘西。

“所以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在箭上抹毒，却又把我给治好了。还是说治好我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克洛伊一边说着，一边瞥向地上的剑。

“如果你们想解释什么，那就先放开我朋友。”

鹿角男人微微点头，然后在重新抽出自己的长杖后开口说道：

“我觉得我们并非敌人，但你必须先解释一下那匕首的来历。艾琳的匕首为何会落到你手中？是她留给你的信物吗？”

这时，还被藤蔓束缚住的棘西开口了：

“艾琳她已经死了，她被人绑架在酒馆的客房里，在我救下她之后她皮肤就开始了融化，最后则彻底变成了一副骷髅。”

“这样吗。”

鹿角男人面无表情的听完了棘西的叙述，之后，他对着棘西挥了挥手，随即让缠住他的藤蔓渐渐收回地下。

重获自由的棘西活动了一下手臂，他对着克洛伊微笑了一下，然后重新看向了鹿角男人。

“艾琳的死，你似乎并不惊讶。”

“她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觉悟。”男人的语气依旧十分平淡。

“那她为什么要去城里？又是谁绑架了她？”

“你朋友刚刚的那种情况，早在几个月前我们部落里就发生过了。

起先我们只是发现有些人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一摊血水，而后来我们就目睹了他们异变的全部过程，整个人逐渐融化，并且没法发出声音。

而现在，发生异变的人则会融化掉血肉，然后只剩下一副骨架。而经过我们的调查，那些人都是从冷风堡回来没多久后才发生的异变。”

克洛伊在一旁插话道：“所以你们就派她一个人前来调查？没摸清情况就孤身前往，实在是太愚蠢了。”

一直以来都很平静的鹿角男人此时却被克洛伊的话触动到了，他眼眶变得湿润，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没错……没错，太愚蠢了，我太愚蠢了……”

“洛大师……这不是你的错。”

一个背着长弓的中年男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狠狠的瞪了克洛伊一眼。“艾琳是洛大师的亲妹妹，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鹿角男人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算了……别说了，既然我们现在没问题了，那就先赶去冷风堡吧，我想……亲眼看看艾琳。”

“其实我还有个问题。”

棘西说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支箭矢。

“如果你们没有在箭上涂毒，那我的朋友又为什么会在这时忽然发生异变呢？”

鹿角男人听后沉思了一会，随后转向克洛伊开口问道：

“你想想自己在这之前有没有经历过什么怪事？”

“我调查过艾琳的……骸骨，准确来说是触碰到了，难道这是一种疾病吗，还可以通过接触来传播？”

“至今为止，我们也没有搞清楚这种变异到底是什么引起的，但我感觉是疾病的概率很低，至于是否会通过接触来传播……至少在我们那里还没有发现这种情况。”

鹿角男人看着克洛伊沉思了一会，随即又继续说道：

“或许是这种症状又发生了变化，我刚刚说过，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发生异变的人会直接变成一摊血水。

而最近的几起案例则是保存下了骨骼，那现在变得会通过接触来传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们明明可以治愈这种症状，为什么你们的人还会因此死掉呢？”

面对克洛伊的问题，鹿角男人犹豫了起来，而周围的木精灵们也开始面面相觑。

在一阵漫长的寂静后，鹿角男人终于开口说道：

“这其实是一种早已被禁止的仪式，它是以森林的灵魄为代价，会严重的伤害到它，而身为德鲁伊的我们本来是绝不……”

“洛大师，算了，没必要和外人解释了，我们现在还是赶快去城里开始调查吧。”

背着长弓的中年男人在一旁插话道，接着他又在鹿角男人的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

而后者听完也向他点了点头，随后重新转向棘西二人继续说道：

“嗯。抱歉了两位，刚开始确实是我们冒犯了，不过相应的我们也治好了你们的异变，这样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而我们确实因为一些原因时间有限，所以要尽快去城里开始调查。”

“好的，我们觉得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同样和我朋友的失踪有关，所以我们会和你们一起去调查这个事情，并且还能带你们去看看……艾琳。”

棘西说完转身看向了一旁的克洛伊，见她没有意见便继续补充道：“她是克洛伊·秋葵，我是棘西。”

鹿角男人对棘西的提议表示赞同，然后便跟着介绍道：“我叫洛坎·纳什，我和其他人都是来自科尔塔利森林里的一个部落。”

在前往冷风堡的路上，克洛伊忍不住打趣道：

“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还以为你会逃跑或者被吓尿裤子呢。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种的。”

“还行吧，我也……”

“就是太弱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