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大婚如期举行，在第三天。

郡守府前热闹万分，来恭贺的人差点排满半条街，笑声欢呼声盈满庭院。

妙妙穿上火红的嫁衣，头上是金灿灿的凤凰头面，凤凰嘴里衔来颗光洁的珍珠，垂在额心。

点上朱唇，这红妆便算是上好了。

那日慕声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心喜欢他，不是因为发带蛊惑，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

像是没听到系统音的后半句，他温温柔柔地笑着，指尖从她脸颊抚摸到唇角：“妙妙，我们该筹备大婚了。”

红盖头遮上视线，长长流苏垂落，太仓郡百姓的祝福声一齐传入耳中。

有人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在她手心轻轻勾了一下。

那日她想找慕声说开，每回提起回家的事情时，他便毫无痕迹地将话题转开。

她能感觉到慕声的开心是真的，但望向她的黑沉眼眸里的悲伤也是真的。

慕声牵着她的手，踏过门槛，在满室的祝贺中，走进喜气洋洋的大堂。

妙妙察觉他的手愈发冰凉，想回握一下，他却忽然松开手。

媒人高喝：“一拜天地——”

一根大红牵巾将两人相连。

身侧的人弯下腰，妙妙忙也弯下去。

“二拜高堂——”

台上坐着的自然是郡守爹，妙妙鼻尖一酸，深深拜下去。

“夫妻对拜——”

慕声今日穿的喜服与她的一样繁琐，抓着牵巾一头的指尖泛白，妙妙弯身时透过盖头，看见他模糊的脸。

“送入洞房——”

众人起哄，媒人笑盈盈问新郎官：“还有什么要对新娘子说的吗？”

这个时候一般新郎都会说：不离不弃，爱妻如一之类的。

这俊俏面冷的新郎官一时没说话，媒人只当他是害羞，笑着耐心等。

少年一身喜服衬得他脸色更是苍白，眼眸漆黑，眼角发红，语气沉郁，带着偏执的痴气：“生生死死，纠缠不休。”

媒人愣了一愣，很快打了个圆场：“咱们这新郎官呀，是想生生世世都与新娘子在一块呢。”

新娘子被送入喜房。

慕声还握着那条大红牵巾，扯着不让媒人撤走，黑眸沉沉，望着与他抢夺的媒人，面上浮起一丝杀意。

媒人骇了一跳。

郡守爹笑得满脸红光，向他招手：“好女婿，来，陪爹喝一杯。”

却见自家女婿冷冷看了一眼，无视众人，径直离开了大堂。

郡守爹心中咂摸，这女婿今日一次也没笑过，莫不是不愿意成婚吧，不对，或许只是紧张。

罢了罢了，新婚的夫妻真是一刻也等不得，才拜完堂就往洞房去了。

慕声站在喜房外，外边的丫鬟已让他叫走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房内，一步未挪。

站了几乎一个时辰。

心中像破了个窟窿，往里灌着寒风，竟然不觉得冷，只觉得痛。

他忽然问：“系统，妙妙走了么？”

毫无回应。

那应当是走了。

这三日，像是偷来的，心中为妙妙真切喜欢他而欣喜，更多的却是因她即将抛弃他而感到愤恨。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几乎将自己掐出血，才勉强压住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的阴暗心思。

她想回家，那他就成全她。

喜房的门从内打开，日思夜想的人顶着半块红盖头，向他埋怨道：“子期，你怎么还不进来？”

慕声眼珠湿漉漉的，望向她：“妙妙？”

他眸子轻轻一眨：“我在做梦吗？”

凌妙妙语调脆生生：“.......你被冻傻了？”

她跑下房前的阶梯，伸手摸了摸他的掌心，被冰得一颤：“这么冷，你不知道进房呀？”

温暖的触感将慕声拉回来，他声线低涩：“你不回家了吗？”

妙妙“嗯”了一声：“已经回去看过啦，我向系统要了任务奖励，可以把你带回去。”

她戳了戳他手心，激起一阵麻意：“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

像是沙漠中那位口渴的人，将自己埋进虚幻的湖里，沙子淹没身体，无意间抬头。却看见了绿洲。

少年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确定她是认真的，忽然伸手紧紧抱住她，纤长的睫毛颤个不停。

妙妙感受到他飞快的心跳。

喜服纠缠，慕声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交叠的火红衣角，眩晕地晃起来，燃成一片红，低声：“嗯。”

“......永远在一起。”

红帐轻摇，红碗中清澈的酒液荡漾。

溅出一点，落到光滑微凉的掌心，少年探出舌，轻轻舔了一口。

妙妙脸色通红：“你喝这个做什么？”

慕声沿着亲上去，吞咽着，唇瓣泛起润泽的水光，眼角如醉了般，垂下嫣红的艳色。

直至红痕爬上她雪白得脖的，“......喜欢。”他得喘息扑入耳的，手指却抓着她不许她躲，“妙妙。”

红烛燃尽，新得一的开始了。

这下真日是——

生生死死，生生世世，长长久久，纠缠不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