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院前来往人士并不多,江陌站在门前上下抬头看了看,在门下侧边看到了一个立牌,牌上画着小图排着文字。
立牌侧放在门里,是她今天路过时没看到的东西,于是便落了目光在上面,只看了一眼就被上面的一个名字吸引了目光。
戏剧的主导人,是“顾锦程”这三个她很熟悉的字。
她又把手写票拿到眼前看:顾氏戏剧,一场全天制。
原来这个顾氏,就是指那位叫对何所思一见钟情名叫顾锦程的“逃命小皇子”吗?
他不是在逃命吗?又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好了会在那个饭店等何所思吗?
呵呵,江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嘲笑自己。
她就算再天真,也不应该掂拨不清何所思的美貌,她早就该承认,当初留下她们的老板不是因为好心,而是因为何所思的美;这样说了,小皇子为她再回来就不奇怪了。
那何所思直到现在还没回来的原因也不难想了,毕竟跟“老熟人”遇到了,在相逢之时坐一坐、聊一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时许是上一场剧落幕了,门里陆续有人出来,轻盈路过她身边。应该到时间让她进去看了。
想着,她进了门,沿着陆续出来的人离开的路往里面走;这是她第一次进来,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逆着人流往前行。
当她大概走到前方快要没路的时候,一个身材有些肥硕、个子不高与她相对而行的女人突然身体一倾倒在了她身上;当时她还在思考前方应该如何走,茫然被身边突然倒过来的女人推着挤在了一边,还被她身上重到离谱的香水味催得摒住了呼吸。
“哎呦~”女人娇滴滴地哎呦了一声,扒拉着江陌的肩膀不断地向下滑;江陌不想被她拉的倒在地上,于是用着力把她往上拉。
可女人太胖了,她不算小的双手拉着她的上臂,可怎么都圈不住她的臂膀,还因为她滑溜溜的皮肤而有些拽不住人。一时间两人竟有些相持不下,路过的人也不少,但只是看了看,没有要来帮她解围的意思。
江陌不禁皱紧了眉,为别人的冷漠,也因为她只能被迫呼吸着身边香得熏人的香水味的窘境。
“喂……能不能动一动?”江陌迟疑地喊了一声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几乎像是死了一样,只是挂在她身上,似乎真是失了力气,但谁会因为摔跤就晕倒的?
正此时,一个稳重的男声插了进来,它就响在江陌耳侧:“哎呀!红小姐您没事儿吧?”
这声音很稳,稳得不像是面对突发状况时会有的反应,有些假,但也是江陌现在期待能帮她脱离这种困境的救命之人。
于是江陌追着这声音去看来人,一个侧头正与他睁着但明显带着疲倦的双眼对上了。那人刚跟她对上视线就眯着眼睛笑了,托着那个叫红小姐的女人的双臂让她脱离江陌。自由后江陌立刻后退了两步抬起头与女人对望了两眼。
“是要进去找人?但这场戏已经结束了。”男人先问她,然后又拿出一块儿手帕递给那个红小姐。红小姐接了帕子,捏在手里端望着江陌,用一双不小的眼睛看着她。
江陌忍不住又看她一眼,又因为她脸上那夸张到极致的眼影而多停留了一会儿。红小姐对她笑了笑,艳丽的红唇彻底推开了江陌本就不想眷恋的视线。
“不,我是来看戏剧的。”她看着男人的侧脸回道。
“奥,是这样。”男人笑了笑,回头指了指一个大概的方向,道:“这里是出口,入口在那里。”
“谢谢。”江陌匆忙道了谢,见这位红小姐不打算问及刚才的事情,就立刻走了。
见她走了,红小姐把帕子扔给了男人,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眼睛又在江陌的背影上转了一圈,最后才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哎呦。”男人笑着接了那个被红小姐扔回来的帕子,拿在手里折了又折。男人身材不算特别高大瘦弱,但站在这个矮而且胖的女人面前显得有些秀美,动作也优雅的多。
“你怎么来了?”红小姐撇起嘴,幽怨地埋怨道。
“我看你摔倒了,就来扶你,没想到竟坏了好事。”男人解释道,走到她旁边,双手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走,“我知道打扰到你了,但红小姐大人有大量别生气,我下回见你的时候自然有方法叫你满意,只是这……”
“放心,这点儿小事儿我倒不会放在心上……”
……
因为那个男人给江陌指的路并不明确,所以她在路上又问了别人,同时确定了这场戏剧的主导人就是叫顾锦程——一个二流子但很会说话的男人。
一个二流子但很会说话的男人,这句话是这个人对这位叫顾锦程的人的评价,让江陌有些出气地笑了,对他点点头,心里觉得十分贴切。
他确实很会说话,起码比她好得多。
“一个人在看?”戏剧进行一半,一个人突然坐在了她旁边。
现在是下午,这场戏剧作为顾氏戏剧剧目之一,已经是今天第三遍登场,所以看的人并不多;江陌坐在后排,居高临下注视着被舞台上正上演的戏剧,在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身旁到来的人打扰了暂时的宁静。
察觉来者不太平常,她侧头冷眼看了过去,看清来人以后却又突然收了冷目。
因为来的人是刚才为她解围的那个男人。
“……是。”江陌回他,又将目光落在那场戏剧上。
“这里是不是太高了,观感应该不够好,越低越好看些。”
“我第一次来看。”
“原来如此。”男人点点头,又问她:“听你口音,你似乎不是这里的人,哪里来的?”
“外地来的。”江陌敷衍回道。
“一个人来的?”
“跟一个……朋友。“
“你那朋友,是很漂亮那个吧?在这条街上的一个面馆里工作,我今早见过她,想跟她说两句话她还白了我一眼。“
“是吗?“听此江陌眼睛闪了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很快找好了理由:何所思这么漂亮,别人对她有印象确实是正常的。
“她真没礼貌,倒不如你这样,虽然被别人故意地挤兑了,也没说把别人直接推开。”
江陌眼神放空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何所思对别人善意的举动都这样白眼相对很不礼貌,而她却对一个故意碰瓷的女人十分友好——她有礼貌,而何所思没有。
这大概是江陌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何所思的第一印象是这样坏的,这使她持续地惊讶了很久,自然而然忽视了这个男人把刚才那个红小姐摔倒的行为评价为了故意的碰瓷。
她带着些许情绪评价道:“她向来如此没有礼貌,对我也是一样。”
“你也在哪里工作?工资怎么样?”
“还可以。”
“哈哈哈,那你觉得你眼前这出戏怎么样?”
戏还没有看完,江陌也没看过别的,所以确实不知道眼前的这出戏到底如何,于是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男人继续追问:“那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地方改一些会更好?”
为什么这么问?江陌将疑惑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男人眯着眼睛笑了,一副抱歉的模样,同时解释道:“我就是今天这些戏剧的主导人顾锦程,就想问问我的听众对它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你?”江陌有些惊讶,原来那个顾锦程并不是她想的那个顾锦程……
面对江陌的惊讶与疑问,男人继续眯着眼睛笑,“怎么了?我不像是能写出这种东西的人吗?”
“没有。”江陌有些抱歉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并解释:“我只是听说别人说你是一个很不靠谱的人,但没想到你并不是这样。”
“哈哈哈。”顾锦程哈哈一笑,有些幽默地说:“也许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我确实对他们来说很不靠谱。”
江陌也笑了,回道:“也对,也就是对别人有用才会被评为靠谱的人。”
“是啊,就是对别人有用才算好人嘛。不过说了那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陌。”
“不错的名字。”顾锦程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刚才我倒是没认真看,你这张脸倒是生的不错,坚毅都是与生俱来的,比着我手底下那几个人倒是自然很多。你要是没有工作,我高低要缠着你让你来给我演戏剧呢,我们还真有点儿相见恨晚吧?”
“哈哈哈。”对于他这句话江陌笑了笑,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不会接话,但现在她乐意接一接,于是开始向他说出自己一开始的一个小疑问:“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跟一个在逃命的小皇子一模一样?”
“知道啊。”顾锦程又眯着眼睛笑了,道:“我从前可不是这么体面的人,倒是姓顾但不叫这个名字,出生在很穷的家里,后来努努力学了戏剧,就学别人用这种重名的办法引人注意,这才有人来看,也才有今天比较体面的我。”
“原来是这样。”江陌点点头,眼睛终于落在戏剧上,却发现她们看的这部戏剧早就已经落幕了。但她还不愿走,顾锦程也一样。
“一会儿可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顾锦程笑眯眯地问她,侧头斜望着她。
江陌回看着他摇摇头,“没有。”
“那我请你喝杯茶。”
江陌笑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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